夫人不耐烦地甩开儿子的手。

紧接着，她摇晃着向雷伊走来。

她站在雷伊面前，平静地望着儿子的挚爱，向他伸出双手。

起初，雷伊并不明白她的意图，只是错愕地望着她湿润的双眼。

夫人没有收回双手，她垂下手腕，似乎暗示雷伊握住她的双手。

雷伊试探着伸出双手，夫人立刻抓住。

那是一双惊喜保养过的、柔软的手。雷伊惊讶地发现，柔软的掌心也变得湿润，像极了紧张时的西泽尔。

察觉到对方也同样处于紧张状态后，雷伊松了口气。

夫人深吸一口气：“那么，从现在开始，我选择兑现我的承诺，将这个不成器的儿子托付于你。”

“他与我一样，任性，狡猾，残忍，酷爱算计……他的缺点我可以从白天说到深夜。”夫人吸了吸鼻子。

雷伊考虑是否应该打断并反驳：诚然，西泽尔身上确实存在几个无伤大雅的缺点，可是，当他所有缺点同他金子般纯粹的美德摆在一起时，又是那么不值一提。况且，完美只属于神，哪个人类没有任何缺点呢？

夫人叹了口气：“同时，他又继承了父亲的优点，面对爱人时，纯粹、忠贞不渝、奋不顾身，心甘情愿付出包括生命在内的一切。”

夫人望着站在不远处的儿子：“他是一个浑身缺点的人，可能不是一个可靠的朋友，却是一个完美的恋人……”

说到这里，夫人突然皱了皱眉，她凝视着雷伊的双眼中闪过一丝忧虑，压低声音：“对吗？”

雷伊郑重地点点头。

来自雷伊的肯定令夫人紧绷的双肩松弛了下来。她转过身，向西泽尔伸出手。

一直紧张观望两人的西泽尔立刻走上前去。

夫人将雷伊的双手交给西泽尔，低声说着：“现在，他是你的了。”

雷伊并不知道夫人口中的他指的是谁。这并不重要，因为无论如何，结局都是一样的：从这一刻开始，互相属于对方的两人得到了最重要的亲人的认同。

现在，两人站在空旷的房间中心，互相对视着。

那一刻，雷伊觉得他们不是在城堡的会客厅里。他们仿佛站在世界的中心。

偌大的世界在他们身边静静地旋转着，时间似乎静止了。

这个世界空旷而安静，没有别人，只有互相凝视着对方的两人，共同沉浸在这宿命的时刻。

雷伊看到，西泽尔双眼中闪着泪光，而他也感到眼眶发热。

他低下头，觉得似乎该说些什么——现在，全场已经有一半人哭泣，也许他应该独特一点，成为人类阵营中唯一一个没有哭的人。

当雷伊张开嘴，发现自己根本说不出什么时，他才意识到，也许沉默的对视才是最恰当的选择。

于是，他干脆放弃了，继续安静地凝视对方。

露不合时宜地打断了两人的沉默：

“我的天，果然被我说中了！不说话的时候就是你看我，我看你，肉麻死了！求求你们，回卧室再玩你们爱的小游戏！”

露抬起手：“现在，我有话要说！”

起初，两人并没有停止对视，直到露发出足以撼动城堡的龙吼声。

两人终于不情愿地暂停，不得不将视线从对方转移到露的方向。

露清了清嗓子：“虽然，刚才我是配合薇考验你们之间——伟大的爱情。”说到这里时，露打了个冷颤，“即使这是充足且合理的理由，但，对于刚才施加在你身上的暴力，我还是要向你说声对不起。”

露的左臂横在胸前，右手提起裙角，向雷伊躬身行礼——这是他从未见过的温顺姿态。

“对龙族来说，轻飘飘的口头道歉微不足道，我们更喜欢那些看得见、摸得着的道歉。所以，请收下这个。”

露伸出尖锐的指甲，在她手心轻轻一划，掌心立刻滚落一滴鲜红的血液。

神奇的是，龙血没有顺着她的手臂滑落，竟悬浮在空中缓缓旋转着，散发出奇异而柔和的金色光芒。

露屈起手指，将悬浮在空中的龙血弹向雷伊，轻声说了声“接住”。

雷伊连忙松开握住西泽尔的手，伸手去接。

滚烫的龙血接触他手心的瞬间，凝结成一颗深红色宝石。

“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唯一的人类盟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