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轻松,我的朋友,”林德依然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嘴里悠闲地咬着草叶,“你看起来比你本人决斗还紧张。”
“放心吧,”林德又拍了拍雷伊的肩膀,“也许你不信,但据我的经验,你的未婚夫浑身上下散发着强者的气息,他一定能打败黑鬃的。”
“退一万步,如果形势不佳,我们还可以一起上,以‘大公阁下突发癫痫’之类的理由强行打断决斗。”
林德的安慰让雷伊稍稍放松了些,低声回了句“希望如此”。
就在这时,伴随着一声“开始”,西泽尔瞬间冲了出去!
血液中残留的酒精显然损害了黑鬃的感知能力,他出手时比对手慢了几秒。
这时,西泽尔已经冲到了他的面前,向他刺出了第一剑。
林德低声夸赞:“干得好!”
雷伊握住拳头。
然而,事态急转直下,令所有人意外的情况发生了。
伴随着武器相交的尖锐声响,西泽尔的第一剑竟然被黑鬃用剑格挡住。
西泽尔漂亮的第一剑竟然刺空了。
显然,黑鬃的实战经验胜过西泽尔。
所有人同时发出惋惜的声音。
这时,黑鬃像是醒了过来,他嘴角挂着邪恶的笑容,咆哮着挑衅:“我还没有杀过像您这样出身高贵的人呢,请告诉我,我是不是该用该银子打造的武器才能伤害到您?我听说贵族绞刑都需要特制的丝绸绳索!”
现在,雷伊终于想起刚才忘记的事:他忘记告诉西泽尔,千万不要理会黑鬃的废话。语言挑衅对手暴露破绽是黑鬃的一贯策略。
雷伊开始懊悔:为什么要将宝贵的准备时间用来谈情说爱,为什么不能专心准备决斗?
好在西泽尔始终沉着冷静。他步伐轻盈,身体灵活,快速后撤几步,灵巧地躲避黑鬃刺来的剑。
耳边不断传来锐器相击时发出的声音,围观决斗的人也越来越多。
现在,西泽尔退到距离雷伊几步的位置,即将越过决斗划定的界限——如果他再继续退后,他会自动被判定为失败。
刚才还对西泽尔信心满满的林德动摇了,他压低声音:“我现在是不是该站到那边去,制造噪音或者挥舞一件色彩鲜艳的衣物,来分散黑鬃的注意力。还是现在就冲上去——”
令林德意想不到的是,雷伊竟然摇了摇头。
雷伊嘴角上扬:“不需要,很快就会分胜负了。”
在外人看来,一直在躲闪的西泽尔明显呈现出颓势,所有人都惋惜皮毛鲜艳的野兽被困在老练猎人的陷阱里,失败不过是时间问题。
然而,雷伊并不这么认为。
几乎所有人都断定西泽尔被迫从进攻转为防守,雷伊则敏锐地察觉到,西泽尔每一次挥剑、每一个闪躲、每一步都被精密计划过,精巧至极。出剑的角度、手腕的方向、步幅仿佛经由几何学计算般完美。
现在,西泽尔不过是将他表演的舞台搬到了决斗场上。他正沉稳娴熟地施展着他的演技,甚至骗过了包括林德在内的大多数人。
与雷伊同感的还有场上的黑鬃。经验丰富的他被酒精麻痹了,变得脾气急躁,失去了往日的沉稳。
面前养尊处优的少爷选择迅捷剑决斗的那一刻,黑鬃就觉得自己赢定了。
贵族们华而不实的表演性剑法,怎能打败战场上用生命磨炼出的剑术?
虽然他已经挑衅了好多次,对面养尊处优的少爷依然不上钩。
在外人眼中,西泽尔正处于下风。黑鬃知道,他的对手成功躲过了他以为必中的几剑:他似乎能预判他出手的时机,提前行动,躲开看似必中的一剑。
黑鬃感觉体内的酒精正转化为冷汗,瞬间布满额头。
现在,他的精神和身体已经到达极限。他清楚,继续拖下去必输无疑,他必须在下一回合分出胜负。
于是黑鬃深吸一口气,悄悄迈出了左脚——当然,那是他精心设计的佯攻,遮蔽他将重心转移到右侧的行为。
他察觉到对手身体转向他的陷阱,心中一个兴奋的声音大喊:上钩了!
黑鬃刺出他必胜的一剑。
下一秒,他看到对方嘴角微微上扬。
黑鬃看见,站在对手背后的雷伊也露出相似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