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泽尔的声音瞬间唤醒了雷伊。好在第二只舞比开场舞也没复杂多,他连忙配合西泽尔变换舞步,抓住西泽尔的手后举起,随着音乐侧身旋转。
雷伊心中叫了声好险,万万没想到听到了西泽尔的赞美:“不得不说,你的舞步比你本人说的要高超不少。”
转身。
还要拜你所赐,雷伊心想。
雷伊提问:“我们究竟要跳到什么时候?”
手举起后转一圈。
西泽尔回答:“跳到约翰下场行动为止。”
曲终,屈膝行李。
雷伊已经忘了这是第几只舞了,他只感觉到舞步越来越快,舞池中的人越来越少:越来越多的人跳累了选择下场休息。
雷伊第一次感谢这些需要快速交换舞伴的舞:两人相对时,每个初次见面的舞伴难免问一些奇怪的问题,雷伊还来不及回答问题,下一个舞伴已经站在他的面前。等他再碰到第一位舞伴时,那人大概已经忘了一开始的问题。
现在,他和西泽尔竟是舞池中仅剩的一对。
雷伊和西泽尔就像是国王和伴侣,所有人都在围观他们跳舞。
围着两人的圈子越来越小,雷伊甚至能听清人们压低声音讨论自己。
雷伊眼角的余光一直追随着约翰:他在喝酒,他把红酒喷在了白色的桌布上;他在和身边的女人调情,他在吃烤鳗鱼派……
——终于,他看过来了!
——他走过来了!
——等一下,他为什么转身了?
——天呐,他怎么又回去了!
雷伊的心情随着约翰的行动忽高忽低,可怜的心脏随着约翰的一举一动蹿到嗓子里或者跌落到谷里。
分心的他甚至几次踩在西泽尔脚上。他向西泽尔道歉时,西泽尔总是无所谓地笑笑。
不知道是第几次道歉时,西泽尔终于忍耐不住开口了:“耐心点,亲爱的。耐心是猎人最大的美德。”
西泽尔的提醒终于让雷伊冷静了下来。他决定接受西泽尔的意见专注当下,将注意力集中在舞步和舞伴身上。
将注意力集中在舞伴身上的雷伊发现西泽尔的额头也布满细密的汗珠,可能是因为房间闷热,他的胸前、脖颈的肌肤透着不正常的潮红。
终于,节奏最快的一只曲子结束了。最终,这对美丽的幸存者以卓越的体力征服所有人,全场响起了心服口服的掌声。
音乐暂停后,西泽尔拉着雷伊去露台透气。
离开房间的那一刻,雷伊深吸一口气,迎面而来的晚风暂时吹散了他心头的燥热。
西泽尔拿出手帕拭去雷伊额头胸口的汗水。
雷伊反常地忘记道谢,因为现在的他陷入一种诡异的虚无之中:在这个挥汗如雨的夜晚,人生中宝贵的几个小时像奔涌的河水一样永远不回来了,就这样被浪费了。
于是,雷伊抛出一个来自灵魂深处的疑问:“对社交界的人来说,这样跳一晚上真的有意思吗?”
像是从未想过会被问到这个问题,西泽尔哽住了,半分钟后才摇摇头:“大部分时间没什么意思,不过——”西泽尔又递给雷伊一杯酒,“还是取决于舞伴是谁。”
皎洁的月光将黑夜映得如白昼一般,温柔的晚风吹开耳边西泽尔的碎发。
一瞬间,雷伊终于明白为什么无数凄美的爱情故事都会始于月光下的相遇。
朦胧的月光下,西泽尔白皙的肌肤透出奇异的绯红,他双唇因为喘息一张一合,雷伊的甚至没有听清他说了些什么。
月光下发生的一切都让雷伊心中产生一种奇异的、难以言说的悸动。
那是一种“不发生点什么太可惜”、令人口干舌燥的悸动,是一种想要将两人的关系推向某种未知境地的悸动,那是一种雷伊无数次对自己说“看清楚,这是你的朋友西泽尔,是男的,不是可爱的女孩子”才能勉强抚平的悸动。
雷伊烦躁地扯开衣领,随口附和西泽尔的话:“还好舞伴是你。”
西泽尔顿了几秒,他抓住雷伊的双手放在自己眼前,低头吻了吻他的手指。
“我也很庆幸,今晚是你陪在我身边。”
听起来有些奇怪,从一开始心里感觉毛毛的,到现在雷伊已经基本习惯了西泽尔的亲吻。
尤其是今晚,当他被西泽尔浅色的眼珠凝视时,雷伊甚至产生一种错觉:他似乎能透过这双翡翠色的眸子,直接抵达对方灵魂深处。
雷伊只能反复用“特殊条件下友情特殊的表现形式”进行合理化。
不过雷伊从未想过,自己在西泽尔口中竟然是“绝佳的舞伴”。他自己都忘记踩了西泽尔多少脚。
无论是十年前还是现在,成年和少年的西泽尔一如既往对此一笑置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