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鸣章立刻掏出手机拨号,那边响起了最常见的去电铃声,随后又是机械的女声播报;他连续打了两遍,“没有人接。”
龙禹:“你知道她在哪上班吗?”
俞鸣章摇头。
“先回你家看看。”
两个人坐上车往下游开了一段,停在棚户区的入口,又徒步走进去;果然没人在家里,俞鸣章第一次推开那个黑乎乎的小房间看了眼,确定里面也没人,又退了出来;他们翻了座机的通话记录,给一个出现过几次的号码打过去,那边果然是吴余妍曾经带过的学生;只是那家长支支吾吾说:那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现在孩子都不服管,觉得吴老师太严格了,跟家里绝食抗议,让家里把吴老师辞了。
居然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吗?
那每次吴余妍说自己有课,没有回家的日子,她究竟是怎么过的?还是说其实已经换了新的工作,只是没有通过座机联系了……
龙禹问他:“她这些天回来过吗?”
俞鸣章小声地说:“哥,我这些天都住在你家里。”
龙禹点了点头。
这么一合计,上次见到她,竟然是爷孙俩吵架的时候;而据俞鸣章描述,那个时候的吴老师的状态已经不是很好了。
“我们得尽快找到她。”龙禹拉开铁门往外走,“这样很危险。”
俞鸣章跟上他跑出去,两个人在棚户区的房子间穿梭,挨家挨户地搜,见人就问;随后又往后面的山上跑,连墓园都搜完了,也没发现人;如果人在这一带走丢的话,最危险的就是那条江了。
天色黑下来,两个人站在桥上,心中异常沉重,俞鸣章把靠着围栏站的龙禹往里拉了拉,看着黑色的水面,说:“哥,我觉得她应该不会在水里。”
龙禹长出了一口气,“希望吧。”
他跑得有点喘气,额头上湿了一片,掏出手机一边翻着,随口说到:“要是早点发现就好了。”
要是早点发现就好了。
俞鸣章其实早就察觉了,只是他不想关注这些事,更下意识地就把这当成了无关的麻烦。他也异常清楚,自己只是在为那点监护关系尽力而已。
而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龙禹看起来更像吴余妍的亲人。
“哥。对不起。”
“对,找不到了,不知道具体有几天。”龙禹不知道什么时候拨通了电话,“她有手机,但是一直打不通。”
那边说了什么,龙禹下意识地拧起了眉头,他又接连“嗯嗯”应了两声,才把手机塞回口袋里,“我打电话给我爸了,他让这边的朋友也帮忙找一下。”
俞鸣章嗯了声。
龙禹又问:“要告诉你妈吗?”
俞鸣章茫然地看着他,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算了。”龙禹说,“也可能她手机丢了,我们先找找人,免得大家虚惊一场。”
“嗯。”
龙健的朋友负责在整个主城区找,龙禹和俞鸣章也不敢停下来,把棚户区的街巷犄角旮瘩都又再搜索了一遍,两个人穿梭在小道里,一边走一边喊人,白色的短袖上沾满了尘土和汗水。
直到晚上十点,俞鸣章触摸到龙禹被夜风吹凉的手臂,说:“哥,你该休息了。”
龙禹的目光还落在远处,闻言费力地眨眨眼,像是把流进眼眶的汗水挤出去,他看了眼手表,“只能先回去了,等等我爸那边的消息。”
两个人走到棚户区入口开车,龙禹坐进驾驶位,把窗户降下来,凉爽的风立即就争相涌进来;他的头往椅背上重重一靠,及其疲惫地喟叹了一声。
“鸣章——”等一旁的俞鸣章把把安全带寄上,他才转头说,“你别多想。这事儿跟你没关系,你才十三岁,又不是没有大人,怪谁都怪不到你头上。”
俞鸣章闻言一愣,手指扣在安全带上,注视着前方被远光灯照亮的,棚户区破旧的公路。
“要说对不起,那哥也应该说对不起;我去那儿的次数不少,我也从来没有发现。”龙禹拧了拧钥匙,抬眼看着后视镜,发动机激烈的轰鸣声夹杂着他温和的说话声,“哥还觉得很心疼呢,这种病人很早就性情大变,小崽以前肯定委屈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