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尧坐我们这边?”张磊终于想起李仲尧,过来安排道。
拉着他的沈清凡率先开口:“他和我坐一起,你们那群人太热情了,他过去会不自在的。”
不自在?张磊像是不认识这三个字的意思了,像他们这种从小到大出入各种社交场合的人,一开始就算有点也早脱敏了,更别说像李仲尧这种以一己之力孤立所有人的奇葩了,和他相处,不自在的只会是别人。
张磊看沈清凡的眼神像是看被妖孽蛊惑蒙蔽双眼的昏君,想揭露真相却收到旁边妖孽的眼神警告。
“不自在,不自在点好啊。”张磊最后看了眼昏君沈清凡,臣退了,这一退就是一辈子。
李仲尧站在沈清凡旁边,听到她为自己说话,心情愉悦的勾了勾嘴角。
"一会儿吃完饭他们还要去2楼KTV,要不你先走,我和他们说一声。"下一秒沈清凡就贴心的补充道。
这下搬石头砸自己脚了,李仲尧表情不变:“不用,那样有点扫兴。没关系的,只要你在我旁边就还好。”
沈清凡没有勉强,拉着李仲尧找了个位置坐下,冉珍珍坐到她的另一边。
其他人纷纷落座,和身边的人交谈着,菜陆续上齐后才开始动筷,偶尔有人挑起话题,大家也都听着,时不时的应和。
一顿下来,说话最多的是蒋毅轩,他当年是体育特长生,毕业后回母校当了名体育老师,所以对母校现状也比较了解,大家问了不少问题,他都一一回答。
沈清凡的注意力也被吸引过去,李仲尧在一旁专心的把她喜欢的菜夹到盘子里,引得旁边人的侧目。
“你的手没事吧。”沈清凡看到李仲尧拿过茶壶往她的杯里续水,还是用受伤的那边手操作的,横在她眼前的手不自然的有点发颤,她的注意力被立马被吸引回来。
“没事,最近结痂,有点痒。”李仲尧朝她笑笑。
有人问起老师们的现状。
“老班嘛,”蒋毅轩一顿,眼疾手快的的按住旋转的桌子挑了几筷子菜在碗里,然后接上,“他现在带高一,还是五件套:polo衫、地中海、啤酒肚、车钥匙、黑皮鞋。”
大家哄笑起来。
蒋毅轩想了想继续点兵点将:“‘吉娃娃’前几年结婚了,去年生了一对双胞胎,但脾气还是很暴躁。”
‘吉娃娃’是他们当年的政治老师。因为体型娇小,脾气暴躁,嗓门超大被同学起了这个外号,她上课都不需要小蜜蜂,发火的时候唐诗怡都能在隔壁班听的清清楚楚,然后下课跑过来慰问沈清凡。
“Stella还会给每一届学生都讲一遍‘她留学的那些年’;老韩退休在家带孙女;‘联合国’还是喜欢在课堂上大谈国际形势……”
蒋毅轩在说的时候大家都在认真听,时不时会心一笑,那都是他们曾经经历过的青春。
但这段青春的经历者不包括李仲尧,他听不懂这些外号,也不懂其他人笑的点,他是这场同学聚会的局外人。
这种经历很多,李仲尧很难对此有所波澜,但他侧头看向很明显也回忆起过去的沈清凡。
她现在就坐在自己身边,但好像又离自己那么远,这种距离感,最让他不安。
等他反应过来,自己的手像是寻求安全感一般的抓上了沈清凡的衣角。
对方看过来,没有任何被打断回忆的不悦,以为他是手臂痒的受不了,很自然的把他的手臂拽到腿上,隔着衣服轻轻的挠着,时不时的还凑到他耳边就着蒋毅轩的话进行一些简短的解释。
手臂上酥麻的感觉一直传到心脏,李仲尧觉得自己的心也在被轻轻的挠着,细微的气流打在耳朵上,他不得不稍微移开点脑袋,让自己成了浆糊的脑袋暂时恢复清明,保持镇定。
“我也有外号,学生叫我所长。”蒋毅轩说着话,抽空看了一眼沈清凡那边,“因为体育课总被占课,每次理由都是体育老师有事,学生又经常会在厕所遇到我,他们就问我有事是不是指在所里办事。”
听懂之后,大家爆发出巨大的笑声,引得服务生都进来看看是什么情况,但说笑的人只是扯了扯嘴角,又看向那个角落。
沈清凡也没忍住笑了起来,侧头看李仲尧有没有听懂这段话的笑点,李仲尧嘴边也带着笑的回望她。
蒋毅轩觉得嗓子艰涩,拿过面前的杯子喝了口水:“说累了,让我休息会儿。”
大家终于放过他,又转头挑起了别的话题。
成年人难免会聊到工作家庭,但现在大家婚姻状况相距颇大,有人单身有人二婚,聊不起来,重心还是放在前者上。
“唉,社会的毒打让我明白,之前对文科的那些刻板印象不全是假的,真是赚不到钱。”候文耀谈及此处,郁闷的给自己倒了半杯酒。
其他人也深有所感,粉领身上穿,月薪三千三,玩梗时笑了,笑着笑着就哭了。
“高中同学聚会还好,起码没那么同质化,我前几天和大学同学联系,大家都干差不多的活儿,拿差不多的工资。”说话的是一位从师范大学毕业的女生。
确实,大家纷纷认同,看那些打脸爽文,低质短视频时最讨厌同学聚会上混的好的那些人炫耀的嘴脸,现实中反倒希望班里多几个那种人,总比一班子牛马强。
就今天这个局,也不少冲着张磊他们几个来的,听他们这种人随便漏点消息,都算赚到。
张磊在旁边百无聊赖的听了会儿,这些对他来说感同身受太难,他看了看时间开口道:“饭也吃的差不多了,我们转战二楼?”
其他人闻言自无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