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式溪,你给鹿娃回信了吗?”石方巳看向周行。
“当日已经叫送信的人带了回去,”周行点点头,又补充道,“无非就是说家中一切安好而已。”
石方巳勉强勾勾唇角,又露出一点盼望的意思:“式溪,我看白霓暂时不会同意放鹿娃回来,咱们几时去月临城看看鹿娃吧。”
周行却想也不想,便拒绝了石方巳:“我这段时间比较忙,腾不出来功夫,你若是想去,我可以安排人陪你去。”
石方巳眼中刚刚升起的一点希冀又落了下去,心情再度跌入谷底。
林遐一看石方巳这落寞的模样,哪里能忍,当即勃然大怒,指着周行,斥道:“大哥叫你去,你就去!推推脱脱的,又是做给谁看!”
见林遐胆敢对周行如此颐指气使,一旁的唐比辰眼睛都瞪大了,心中不禁感叹:“大侠好胆色!”
杨秀更是吓得鹌鹑似的,在座中假装自己并不存在。
周行冷笑:“你既这么舍不得大哥难过,那不如,你自己带着大哥去月临城吧。”
“去便去!不就是个月临城吗?再远的地方我都去过,”林遐愤而转向石方巳,“大哥,天涯海角,自有我陪你去。”
石方巳勉强冲林遐笑笑,却是半点笑意也无,只剩惨然。
看得林遐心如刀割,继而对周行更加愤怒,可又谓之奈何。
周行并不肯再同他们说话,而是踱到了案前,继而蹙起眉来,转向唐比辰:“禺儿,你那张纸怎的还是一个字都没有?这么小的一个问题,就值得你想这么久?”
唐比辰正在看戏,哪知火忽然烧到自己身上,骤然被点名,差点没反应过来,忙慌慌地扑回了自己的案头,打着磕巴哀求道:“我我我再想想,定然能想出来的!大冢宰且容我则个!”
周行摇摇头,不去管她,又同杨秀闲聊了几句。
他二人平素并无交际,能聊的大抵也就是朝堂上的一些逸闻。
“......如此说来,你就是蜀王了,”周行抄着手靠在一旁柜架上,半点世外高人的样子也没有,“之前我听说,那罗......额......皇帝陛下大发雷霆,将一个有着赫赫战功的上柱国免官为民。听说就是蜀王你弹劾的?”
杨秀见仙人站着,他哪里敢安然坐着,也只好站了起来,垂手答道:
“是小王弹劾的。去年那史万岁奉命弹压南宁叛夷,却因收受贿赂,私纵了贼寇。史万岁打了胜仗,回到长安,便进位柱国。
可那南宁叛夷早就生了二心,趁此机会休养生息,今年又反了,如此边患丛生,士马劳顿,皆是史万岁受金纵贼之故。小王因此上奏皇帝陛下,查明了实情,陛下本欲将其斩首,也是众臣求情,方改为削职为民。”
周行摸了摸下巴,眼底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促狭,问道:“那你去年怎么不上奏,要等着那南宁叛夷再度反叛后才上奏?”
杨秀闻言一滞,他哪里好意思说,他弹劾史万岁纯粹是因为当日他想要分赃,却被史万岁拒绝,因而心生了报复之意。更不能讲他选择此时弹劾史万岁,为的就是落井下石。
当下只好干笑一下:“这也是初程的意思,小王本来去年就要弹劾的,初程说若是在史万岁载誉而归的时候上奏,那是扫了陛下的兴致,反而不美。”
杨秀在周行面前,不过是个毛头小子,他的这些小心思,周行哪里看不出来,更遑论周行手握四隅堂,朝堂的消息,他知道的未必比这杨秀少。
不过当下周行只当是同小辈闲聊,逗着小孩好玩儿而已,却也并不打算揭穿。
两人继续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一会儿,那丹炉阵终于又亮起来。
燕衔泥的虚影再度投映在众人面前,她朝着周行行礼道:“大冢宰,皇后娘娘的情况已经查清楚了。她的确是被巫蛊之术所魇,许风云在宫中施法,诱出了邪祟。”
“那邪祟是什么东西?”周行正色问道。
“是猫鬼。”
唐比辰又一次忍不住从案上抬起头来,插嘴问道:“猫鬼是什么呀?”
“是一种可致人死亡的巫术,据说行此巫术者,乃是御使老猫的魂灵害人。”周行答道。
唐比辰眼睛一亮,来了兴趣,正要问是如何御使的,却收到了周行的眼神警告,只好乖乖闭嘴,伏案埋首,假装冥思苦想。
周行心中却是一叹,“这孩子,尽对这些左道感兴趣,怎么跟我当年似的。”
“猫鬼可除去了?背后之人,可找到了?”
燕衔泥拱手以对:“猫鬼已除,我们顺着猫鬼的来路,也找到了施放猫鬼的人。”
杨秀上前一步,迫切道:“是谁?是谁想要害我母亲?”
燕衔泥却并没有直接回答杨秀,而是看向周行,见周行示意她可以继续讲,这才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