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饶是如此,石方巳的眼中却依旧未流露出半分乞求。
见此,毕有以心念一动,知道自己该换个策略了——
眼下石方巳是破罐子破摔,心中只求一死,可她偏要给对方一个希望。
毕有以想着便停了手:“石方巳,你眼下已经是个废人了,但是我可以给你一次重来的机会,我虽然不如我阿娘,可帮你是足够了。”
她摸着石方巳的断腿,用力揉压着:“我有办法让你的修为重回巅峰期。你只要保证效忠于我,我就帮你。”
岂料石方巳却一点都不肯上钩,他一声不吭地把牙关咬得死紧,牙龈都渗出血来——
他怕自己一出声,便会忍不住呻吟。
“你果然还是不答应吗?”毕有以彻底被石方巳激怒了。
她手印一翻,火便从石方巳唯一的那条好腿上烧了起来。
烤肉的味道瞬间传了出来,充斥了整个牢房。
石方巳一时间精神恍惚,分不清今夕何夕,竟似回到了当年,在小院中同式溪带着俩孩子一起烤肉吃的时候,式溪的笑靥仿佛就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
“式溪,别......别吃太辛辣......”石方巳喃喃出声,声音又小又含糊。
“你说什么?”毕有以没听清,疑惑道。
“别......别吃太辣了,你还没好透,吃......吃甜皮鸭,我下午才去武阳买的。”
毕有以怒极:“你胆敢戏弄于我!”
她从腿间摸出匕首,狠狠捏开石方巳的嘴,将匕首捅了下去,一通搅和:“让你戏弄我!让你戏弄我!”
血从石方巳的嘴里汩汩冒出,毕有以终于满意地听到了石方巳的呻吟。
“既然你不想跟我说话,这舌头留着何用?不如割掉吧。”毕有以伸手从石方巳的嘴里将舌头拽了出来。
大量的鲜血不可抑制地从咽喉呛了进去,令石方巳几近窒息。
他的意识已经模糊了,昏昏沉沉间,他仿佛听到了匕首落地的声音。接着是毕有以惊怒交加的娇斥,再然后是风不休的声音。
等到石方巳的意识渐渐回笼,牢房中已经不见了毕有以,风不休正蹲在石方巳面前,将一包药粉倒进他嘴里、腿上的伤处,血立时便止住了。
“可就这一包药粉了,你的式溪把我们关在里面,什么东西都没得补充。”
风不休把倒光了的药粉纸包随手一丢。
“你说你这又是何苦呢?到头来,两头都没有落着好。
你的式溪不要你,把你扔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之前我以毕有与的名义,用你的安危去威胁他,他却完完全全无动于衷,可见也是个冷心绝情的。
而今不距道也不拿你当自己人看,把你折磨成这样。我若是再晚一步到,你今番可算又聋又哑了。”
石方巳自然无法答话,他额头冷汗涔涔,脸色苍白得可怕,可他的眼神却明明白白告诉风不休,这些他都可以坦然面对,并不后悔。
这个态度显然刺激了风不休:“这些年来,我花了多少功夫保着你,你就是这般不珍惜自己的吗?早知今日,我当初何苦管你!”
石方巳闻言,目光中流露出一丝歉意。
风不休眼波流转,又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情:“之前周行以为我们诈他,故而无动于衷,眼下若是给他知道你的情况,你说他又会如何?他会答应用谁的自由来交换你?或者......”
风不休拖长了声音,似是觉得十分有趣:“或者他会不会依旧无动于衷?”
石方巳闻言,脸色终于变了,他并不想让式溪知道自己的情况,更不想让式溪为此为难。
他带着些无措与乞求看向风不休。
风不休笑眯眯地回视:“怎么?怕了?你是怕他来?还是怕他不来?”
石方巳口不能言,只艰难地摇了摇头,就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他就已经拼尽全力,然而在风不休眼里,这个动作轻微到可以忽略不计。
“若是他不肯交换,也好叫你死心,他若是肯交换,我也要好好准备一番,来迎接这个稀客。”
***
“鹿娃,这里。”周行坐在家门口的馎饦摊前,等着自己的那碗馎饦,正遇上蔫儿嗒嗒往家走的石初程。
“阿爹。”石初程见是他阿爹,便走了过来。
“吃了吗?”周行问他。
石初程垂着脑袋摇头。
“掌柜的,再加一碗馎饦!”周行朝着掌柜嚎了一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