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行心念电转,当即想到了一个法子,他稍稍辨别了一下方位,就朝着一个方向疾驰而去,很快便看到了奔腾向东的大江。他不及多想,一个猛子就带着女儿扎进了滚滚江涛。
果然,一入水,唐比辰的体温便迅速降了下来,每一个毛孔都在如饥似渴地吸收水分。
“禺儿,能听到吗?禺儿?”
周行一边轻唤唐比辰,一边摸出两颗疗伤补益的灵药,塞进唐比辰的嘴里。
追随而来的大火果然被江水阻住了脚步。
周行就着头顶的火光,看到唐比辰长长的睫毛动了一下,又动了一下。
他欣喜道:“禺儿!你醒了?”
在阿爹的呼唤下,唐比辰终于悠悠醒转,她睁开了眼睛,水面上的红色大火瞬间充斥了她的视野。她就着这唯一的亮光看到了近在咫尺的周行。
“混蛋!你还阴魂不散,看我怎么......”
唐比辰还把周行当成是那幻灵,人还躺在人家怀里,就不由分说地掐诀向周行攻来。
周行不躲不闪,只轻轻拉住她那只掐诀的手,柔声道:
“这手决错了。还记得阿爹怎么教你的吗?”
他边说,边示范给她看,见唐比辰愣愣的,又轻轻帮她掰动手势。
“你看,应该是这样的。”
周行拉着唐比辰的手对着天空,一抹亮光自唐比辰的指尖射出来,将头顶的火都炸开了。
唐比辰终于意识到,面前这个是真的阿爹,这才哇一嗓子哭出来,她把脑袋拱进阿爹怀里,哭道:
“你说我烧符你就来的,结果来的是个假的你,我快被他害死了!你再不来,就再也见不到我了。”
女儿的哭声如同一把锥子,戳进周行的心里,疼得他指尖都发颤了,他抱住唐比辰的小脑袋,低低地哄道:
“是阿爹不好,阿爹来晚了。”
“俞阿姊送我的头花叫那坏蛋顺走了,还有我的额头碰了老大一个口子,流了好多好多血,”唐比辰摸摸自己的脑袋,又向下滑去,摸到自己的额头,忽然她顿住了,奇道:
“我的伤口呢?”
此时她前额的鲜血早已被水流冲走,额头摸上去细腻光滑,之前的伤口早已不知所踪。
“阿爹给你治好了,”周行轻轻把她的手拿下来,“没事了,有阿爹在。头花咱们下次去找俞娘子,俞娘子定然会送你更漂亮的。”
唐比辰哭闹了一通,终于缓过来了,又忆起之前的疑问,拽着周行的胳膊,跟阿爹讨教:
“阿爹,那暗影之前追杀我,却因为这头花不能近我的身,可是为什么后来那幻灵变成你的样子就可以碰到我,还能把头花给顺走?”
周行轻抚女儿的脑袋,给她顺顺那一头的乱毛,解释道:
“那头花上不过是附着了个简单的护身术法,并无灵性,无法判断对方的善恶,一切的判断都来自于你。你当他是坏人,术法自然会攻击他,你当他是自己人,术法便只好偃旗息鼓。”
唐比辰恍然大悟,这才知道那假周行是怎么蒙混过关的。
察觉到头顶的火光渐暗,唐比辰抬头开去,见之前大亮的火光不知何时已经暗淡下来了。
“这火终于是要熄了吗?”
周行这时候才终于有精力去顾及别的事情,他抬头一看,眼角眉梢的温柔顿时消失,脸色沉了下来:
“坏了,走,我们去看看。”
随即一拉唐比辰,父女俩双双跃出水面。
那火只怕当真有灵智,见无法进入长江,并没有死守岸边守株待兔,而是转战了不远处的石头城[1]。
夜色已深,那本该在沉睡中的江边小城,此时正火光通天,呼救声、惨叫声划破了寂静的夜空。
“禺儿,你能引长江水到那方灭火吗?”周行低头问他女儿道。
“当然,瞧我的。”
唐比辰这段时间学了布雨,巴不得在阿爹面前表现表现。
她想也没想便应了下来,略定了定神,开始掐诀念咒,旋即他们身周的水汽开始迅速升腾,唐比辰一挥手,水汽便朝着石头城的方向压去。
周行在旁看得一脸欣慰,自家孩子这本事是越来越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