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学校毕业后的第一个生日那天,有人从家族疗养院跑了出来,那本是一件小事,他们照旧为我举办了庆祝舞会。我偷偷从舞会上溜了出来,在一条黑黑的小巷里,我被人突然拉住,我尖叫挣扎推开了他。”
“第二天我在报纸上看到了一条车祸的新闻,在上面知道了他的名字,樱井裕也,我们家族人很多,有些人我不认识也很正常.......可是他们把他的东西送到我家了。”
“他只有几件换洗的衣服,其他的都是一些小玩具,老师说那是疗养院给乖孩子的奖品,他说要留给我,所以一个都没有拆开。除了这些还有一件没有织完的毛衣,他不知道我的身形,织了又拆开。”
早苗可以想到那个男孩的样子,疗养院里冷冷清清,他坐在灯下,为自己的妹妹一针一线勾着毛衣。
“他是我哥哥。”结月咬牙切齿说出这句话。
乌云散去,清冷的月光露出片刻,就是那短暂的几秒,早苗看到她脸上的表情,是那样的悲伤与愤怒。
“他不是要伤害我,他只是想拥抱我。因为他是我哥哥。”
“他一直期待和我见面,可我从不知道我有个哥哥,他是家族的耻辱,父亲母亲不愿意承认他。”
“他等待那么多年的见面,我却推开了他。”
结月喝下最后一口酒,穿上她来时穿的那身风衣,漆黑的长风衣里衬是灿烂的浮世绘,画中船只被汹涌的浪潮吞没。
樱井家的人从不缺少勇气,他们只是单纯的混蛋而已。
她骗了早苗,那些所谓残缺的人可不是危害社会安定那么简单,那是最凶残的恶鬼,和他们流着相同的血的恶鬼。
她更不会因为一个陌生人拉住她而尖叫,那天她反手把鬼切刺进了他的胸口。
她是樱井家的继承人,杀死龙族是她的使命,杀死恶鬼也是她的使命。
对方不只是她的哥哥,更是家族的阴影,是那千万年来不曾断绝的诅咒。
她必须斩断那条命运的线。
很多年前名为上杉越的皇随手把鬼切打赏给樱井家主,那本该一对的蜘蛛切和鬼切就此被分开,自那之后手足相残的戏码从未停止。
“我憎恨他们。”结月深深吐出一口气 。
早苗知道她说的是谁,是她的父母,他们曾在结月前半生中扮演严父慈母的角色,给了结月所有的爱,却残忍对待他们的另一个孩子。
“不,结月,你只是害怕。”
害怕自己是被抛弃的那个,自始至终她在结月身上看到的只有恐惧,这个给别人带来恐惧的恶徒,其实只是个孤独的孩子。
结月笑了笑,提着她的鬼切转身离去,只留下一句话:“如果我生活在这种地方,我一定不会生下孩子。”
早苗望着门外一望无尽的黑夜,深色落寞:“可我曾经也有幸福的家啊……”
结月已经听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