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罗德里赫决定的方案,是正确的吗?”亚瑟需要更多的意见。
“根据统计,人类做出的选择,有百分之五十会后悔,有百分之四十会遗憾,即使结果足够圆满,也会有人想象如果当初没有做出这个决定会发生什么?”基尔伯特的眼睛看向远处有人提着一桶重油走向那个还未动用的焚化炉。
“但实际上,人能做出什么样选择是注定的,他成长的环境已经让这个人成为会做出这个决定的人。不管之后,他会有多少的遗憾和万一。”
“哈,这也不是我总结的。”基尔伯特的系统里存储着无数先哲辩论的精华,随便拉出一段来都能说的对方哑口无言。只不过,哲学辩论不比严谨的公式理论,基尔伯特会为了赢,而基于己身口出狂言。但不会为了辩倒对方,随意说些自己都不能完全认同的东西。
“反正我是知道罗德里赫会选那个方案的,也说不定他现在就在后悔。”基尔伯特的语气,冲淡了些严肃的气氛,“不管怎么说,要是再来一次,他的选择一定还是这样。”
“如果是你,你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亚瑟的目光聚焦在基尔伯特身上。
“实际上,我没有做这种决定的资格。”基尔伯特摇了摇头满不在乎的说道,“不过可以模拟一下。”说着,基尔伯特闭上了双眼,还真在自我世界内模拟了一个逼真的场景。
只不过,躺在那里等候他决定,不是苟延残喘的人类,而是一个闪着火花的支离破碎的机器人。
基尔伯特慢慢走向台子,机械肢体的破碎程度远不是血肉之躯的人类能比拟的,四肢早不见踪迹,一些看不出来原本用处的零件散落在台子上,常用来存储能源的胸腔破碎不堪,漏出来的燃料,已经不再流动,似乎已经流干了。只剩下一个碎了一半的脑袋,还在闪着电弧,眼眶中代表着意识的红光断断续续亮着光。
基尔伯特的模拟能力太强了,他甚至闻到了空气中散发的元件融化的味道。
他附身看向对方的眼睛,这双所谓的眼睛已经暴露出了最低层的光源,基尔伯特都能透过这残缺的头颅,看到底下银白色的台面。
‘你想怎么选?’基尔伯特在自己的世界里问出这句话。对方什么都没能回复他。强大的模拟功能,完美还原了罗德里赫和亚瑟的困境。
破碎的机体,乱闪的红光,总之这个只剩下最后一点能量的机器人,现在没法做出任何有效反馈,他需要基尔伯特的决定。
“就让我见见你的梦吧。”基尔伯特从手中分出极细的线,悬在对方的额上,细线缠绕上暴露在空气中的组件,极为勉强地连接上了对方最后的意识。
有温柔的女声在耳边喊着一个听不清的名字,又有暴躁的大嗓门粗鲁地喊着一个代号;有撒满了阳光的草坪,有枪林弹雨的战场;有简陋的地下室的相依为命,也有狭小充电棺内的寂静。
机能所剩无几,画面愈发不稳。最后,冲天的火光迎面而来,“他”冲进火焰中抱出了一个人;有身形相似的人,砸开玻璃天窗,向自己伸出手。
“这些”机器人要死了,但他们最后做了一个只属于自己的梦。
基尔伯特忽然从自我的世界中惊醒过来,现实世界亚瑟的眼中,基尔伯特只是闭上眼睛,不到两秒钟的时间,就猛地睁开了双眼。其中突然出现的饱满的信息量,足以跨越物种,震的亚瑟不由地向后退一步。
亚瑟当然不知道基尔伯特都模拟了什么,他只是惊讶于这个问题对于机器人来说,竟然也是如此艰难。
“我想我会去听他最后一场梦。”基尔伯特看向亚瑟,“但是这个没有可比性,也没有参考价值。啊,你就当今天没见过本大爷吧!”最后一句话恢复了基尔伯特本性,没等亚瑟反应,丢下话,基尔伯特就自顾自地跳开了。
这一边,康沃尔的晨间检查也结束了。虽然心中还乱糟糟的犹豫不决,但是亚瑟走向康沃尔病房的脚步却一点都没有迟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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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基尔伯特说的那样,罗德里赫在看到,终于联系上那位死者家属的时候,心中确实涌过一丝后悔。如果,他换了另一个方案,他会不会就能在家人的怀抱中离开人世。
但这样的想法只存在了一瞬间,下一秒罗德里赫自己否决了这样的犹疑。当时的情况,他不会做出第二种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