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峨矗立,天守阁在清晨冷光下闪烁庄重肃穆的紫光,一层层陡峭的天梯通往磅礴气势的高堂。
黑影立于此地,全身被氅衣覆盖,隐隐可见多堆纸张摆在桌前挡住了女子的身影,寒得刺骨的声音在大厅回荡。
“看清楚了吗?”
“这是我不在的一年——”雷电国崩几分青筋的食指敲击桌上文件,面无表情看着坐在此处的麻花辫女人,字字吐出,“你弄出来的问题。”
雷电将军想翻看文件的手一顿,微不可察地从对方冷眼中挪走。她不动声色地扫视四周官文,报损的摩拉数字,四处人员紧缺,岛内治安局面,三奉行混乱...
下一秒,双眼合上不再看一眼。雷电将军果断话锋一转,同样一张死鱼脸,直勾勾地看向站在身旁的雷电国崩:“这就是你想出的走也不说一声,回来了也不告诉我们的借口?”
“现在是在聊公事。”
“那你对我的称呼?”
五指微微收拢,雷电国崩沉默了一秒后,随手摊开一份文件放在对方眼底。
他神情喜怒不显于色,二度面冷重复道:“这是我不在的一年,雷电将军大人,‘您’弄出来的问题。”
果然没有当初好玩了。雷电将军几分戏耍未成的感慨,冒入视野内的官文罄竹难书,字多得像蚂蚁一样,呕心沥血地哭诉。
几百年未见字的脑袋一阵胀痛,她强行合上官文,立刻吩咐等候已久的侍卫,把罪魁祸首一个个押上来。
冷言的少年如了对方的愿,几步退到了女子身后,不再对这些事复述。
他恭敬地站在后方,语气却一点不体现,最后落下一句,“神之心的报酬既然不在了,雷电将军大人‘您’,和那只狐狸,看来能好好想想怎么解决这些事儿。”
怎么性子还像小孩一样,以为这种威胁有用。
雷电将军不屑一顾地评价,余光里飘过堆满视线,多到不知从何开始的官文;底下跪着等待贬职的官员,又是新增的工作量。
她的嘴角,难以遏制地抽搐了下。
...
从清晨薄光到烈阳高升,参与愚人众一事的官僚送走了一批又一批,怎么审讯都审讯不完。
身旁那位笔直站着,做足了下属姿态给她面子的少年,明明一点礼节上的问题都没有,时不时更是贴心给她倒茶,但全程感觉像被对方挟持,一口气都喘不了。
“我不擅长的只有料理罢了。”雷电将军正襟危坐,将处理完的官文递到雷电国崩手中,面色不改。
对方接过此物,放到一旁。拍了两下手招来下一批人,回应道:“能时隔几百年看到雷电将军大人依旧这么凌厉能干,想必稻妻的未来一片光明。”
熟视无睹这句话暗藏的波涌,雷电将军神色自若地点了点头以表赞同。
不过是根据罪行给出量刑,至于空缺的位置,让他们奉行的长官给出推荐,找人补上就行。
雷电国崩余光瞥了一眼坐在这毫不心虚的女人,视线看回双手持着的官文,继续履行职责:“这两人渎职的部分是——”
“利用职位收取高额入城费,压榨外国商人,盗取国库发下的军款,以至于拨款不足一层。”
死刑。雷电将军提起毛笔,正要写下,身旁的人顿了下,她诧异地看过去,对方还在念经,“身为奉行最高领事,暗地私刑缴收神之眼,支援海祇岛,提供邪眼原材料,危害数十性命...”
被. 算. 计. 了。
四个大字映在了雷电将军的脑海,这个家伙,不过是刚回来一个晚上。
不仅看完了所有汇报,大早上又抽空给她们做了早饭,还!抓了两个她准备利用完最后一丝价值,等一切平稳后再慢慢处理的高管。
三个奉行突然两个失去最高领事,权力迭代的纷争和空缺职位的无首,要有多混乱...她撑住了泛疼的脑袋,而耳朵,还在传进越来越大的罪名。
仅仅处死参与的家主就此放过,难保服众,甚是二次发生。
但将他们这一脉的人全部贬走,负责治安的天领奉行,和掌管财政的勘定奉行真就瘫痪了,留下一个掌管祭祀的社奉行,有什么用?
“叛国,勾结愚人众与他私通。”
雷电国崩不为所动地念完官文上最后一行字,在对方的死亡凝视下,将文件摆放在桌前:“大人,到您下判断的时刻了。”
雷电将军脸色僵了一下,她就没听过这么刺耳的‘大人’!
她怀疑地打量眼前不苟言笑站着的少年,眉头紧锁。
该不会?三四百年前,她没同意对方要将稻妻势力全部洗牌,对方就故意借着海祇岛的事情离开此地,给那些本来没胆子的人设下圈套?
身侧忽地又发出声音:“不知道您在这么忙的时候还能乱想什么,但再拖沓下去...”
雷电将军恍然回神看回对方,眼底所见的依旧是她所熟悉,冷漠得一丝一毫没有变过的脸。
哒,哒,哒,食指强迫症分毫不差间隔地敲击桌面,毛骨悚然;一丝不苟扎起的马尾随气流波动,像是风雨欲来。
她想起来了,自从神之心被偷窃以后,对方的心情,一直很糟糕。
而四百多年对方从未讨要过神之心,今日份的早餐也和往常一样美味,让她不知不觉间以为,这件不算重要的事情,已经过去了。
雷电将军叹了口气,手搭上雷电国崩的脑袋,轻轻揉了揉,语气内疚与歉意:“对不起,我们没有保管好神之心。”
“但是,生气了要好好表现出来,不然我们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