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笙停下步伐,问:“你指哪方面?”
“很多。”他回答。
“我一直排斥你的气息,误认为你是地底生物而攻击你。”他顿了顿,“问题不在你身上,而是在我。我很久之前就被“污浊”浸染了。”
兰茵斯情绪低落,下一秒收敛得看不见一点端倪:“祭司大人帮忙掩饰,没人发现异常。”
慕笙闻言,眸光一闪。
说着说着他的呼吸急促起来,慕笙才想起他还在发.情期,即使看起来再云淡风轻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他不自觉抓着她的袖子,努力保持清醒,抑制体内涌动的情.欲。
慕笙疑惑涌上心头,正常情况下两次发.情期的间隔不会太短,仔细一想,她越发觉得不对劲,祭坛成功激活需要充足的魔力,论蝴蝶魔力的顶峰任何时候都比不上发.情期。
这次发.情期来得太不巧了。
慕笙一路上都很沉默。祭坛能净化“污浊”是假的,“污浊”不会消失只能转移,没有人比她更清楚祭坛上的纹路有什么作用。
所谓净化不过是将所有人的“污浊”全部转移到一个人身上,强大的魔力只是确保仪式完成前那个可怜的祭品不会被过量的“污浊”杀死。
在规则的定义里,“污浊”等同于罪孽,替罪羔羊不外如是。
很快祭坛到了,慕笙踏上祭坛,抱着兰茵斯走到中心。周围的灯盏还亮着,有微风吹过,像一双双眼睛凝视他们,如同迟暮老人枯坐石壁,静观人群中悲欢离合,喜怒嗔怨。
慕笙弯腰放下他,尽管动作幅度不大,兰茵斯还是抓紧了她的衣袍。
她一顿,抬头问他:“害怕吗?”
“不怕。”
“真的?”
“假的。”两句话衔接得太顺,两人对视片刻,不约而同笑了起来。
心底的话吐露出来,兰茵斯反而放松许多:“你好像很清楚祭坛的事情,祭司大人告诉你了?”
“没有,他应该只跟你说了,连埃文和琳也没有透露。”
想了想,慕笙补充道:“那天我听说埃文和琳的事情,把王城里能找到的可疑蝴蝶都找来盘问了一遍,我从它们口中得到了大部分事实。”
兰茵斯艰难地在祭坛中央盘腿坐下,慕笙坐到他旁边,她问:“如果我告诉你,即使牺牲也无法拯救它们,你还会继续这场仪式吗?”
对方被她问住了。
“污浊”早已深入骨髓——病入膏肓的人即使有灵丹妙药把病除了,那具被疾病蛀得千疮百孔的躯壳也不过是风中之烛,生命摇摇欲坠。
残酷地说,那些黑影已经是地底生物了,它们只是不愿承认,不甘就这样沉入黑暗。
如果是慕笙选择,比起把兰茵斯一个人扛下所有,还不如把他和琳身上的“污浊”转移到无可救药的黑影身上,换下两条生命,也算它们将功补过。
听了她的话,起初兰茵斯有些迷茫,慢慢的,他的心又安定下来。
蝴蝶死后可以回归灵池,等待属于他们的花出现,循着踪迹翩然而来,但被‘污浊’浸染的蝴蝶回不去。
它们没有过去也不会有将来,直到有人帮它们赎清罪孽。
兰茵斯闭上了双眼,血色的纹路从慕笙脚下蔓延,闪烁着星星点点的萤火。
祭坛传来明显的魔力波动,花蝶们若有所觉。
【心地善良又英勇无畏的兰茵斯殿下在知晓了这一切后,选择牺牲自己启动祭坛,净化那些曾被圣光遗弃、被黑暗侵蚀的同族。】
【最后,祭坛彻底损坏,逝去的蝴蝶回归灵池等待破茧,其余花蝶回到他们往日的生活,花之国恢复和平与安宁。】
故事就这样落幕了?
似乎没有。
某年某月某日,花之国有两名孩子诞生,公主殿下受邀前往降生典礼,现场飞来三只蝴蝶,其中一只落在慕笙身上,众人惊愕,半响,现场像炸开了锅。
“兰茵斯?”慕笙下意识叫出这个名字,她见过他翅膀上的花纹,与眼前的蝴蝶别无二致,“好久不见。”
蝴蝶扇动翅膀,落入手心。
【或许你可以相信,他是受你吸引,为你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