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认识。”
“……”
谢谌不再理他,滑动屏幕浏览破译的数据,涉及变性试剂的人员比他想象的还要多,公众人物也不在少数,有些甚至曾经对外公开反对变性试剂过,他们大多富有,看样子从中获利颇多。
文档中,周言晁还很贴心地将涉及贩卖试剂的人员以性别分好类。谢谌并没有对资料的真实性提出质疑,是真是假只有他亲自去查验。
几分钟后,谢谌找周言晁要了一张白纸,折叠几下后将其盖在beta的脸上,与记忆中的形象进行比对。
万幸,那个beta给他留下的印象深刻,很快锁定了几位相似度较高的beta,接下来就是通过信息筛选了。
谢谌盯着beta的个人信息表,在家庭成员那一栏找到了熟悉的人名,这才明白周言晁刚刚那句话的意思。
这个参与劣质变性试剂贩卖的beta有个弟弟,叫林由,和他向周言晁泄露的O方成员姓名一致。
是单纯的同名同姓吗?
另一边,周言晁看完谢谌给的情报,虽不详细,但字句关键,其中不乏一些荒唐的话语,比如O方其实内部关系不合,几乎可分为保守派和激进派。
周言晁看着资料笑出声,“保守派觉得激进派不够激进,激进派觉得保守派太过保守?”
“如果你想挑起两派矛盾然后坐收渔翁之利,我劝你放弃,两派虽然平常争论不休,但面对alpha,他们有着绝对性的团结。”
谢谌又道:“其实我参加的那次三方会议,O方下达的首要任务是争取受害者的接管权,次要任务是获得暴乱组织的审判权。大家都不知道变性试剂的成分,O方也想插一脚,所谓的接管,不过是想实时观察变性者情况。”
“为什么?”
“O方有个伟大蓝图,不是创建一个只有omega的大楼,而是创造一个只存在omega的世界。保守派和激进派的分歧就在这里,一派想通过使用变性试剂达到性别统一,一派则认为要靠杀戮清除异性达到性别统一。”
“真疯狂啊——”
谢谌预估到了周言晁的反应心满意足,结果又见人微眯眼笑说:“好喜欢你们这群疯子。”
“……”
如若他不是公众人物,从小到大的资料都能查到,来验证他是个彻头彻尾的alpha,谢谌都以为他是O方派出的卧底。
“那你属于哪一派?”周言晁又问。
“我没有站队。”谢谌这才想起,林由好像是激进派的,难怪他那么讨厌自己,“你要是真喜欢这个想法,可以变性加入他们宏图大业。”
“但我不能变omega了啊。” 周言晁轻轻道。
他音量很低,但还是入了谢谌的耳朵。
注射L.0前,必须经过检测,有些人因为身体状况是暂且不允许进行变性的,需等L.0二代的开发,填补这个缺陷。
让谢谌讶异的是,周言晁以前真有这种想法并去体检。
“真是讽刺,不想omega的人成了omega,想成为omega的人还只能是alpha。”
“虽然心里好像有答案,但还是想问问,你变性后过得真的不开心吗?”
这是两年来第一次有人问他情绪相关的问题,裴墨衍和崔瑛更关注他的身体情况,所以谢谌反应了那么十几秒。
最后谢谌平静地讲述:“当你刻苦学习,考上一个不错的大学,为了简历上的在校经历好看点,必修选修课都一视同仁,换来专业成绩第一和奖学金,并且认真完成竞赛或项目,换到一块敲门砖,进入心仪的公司,从基础做起,谨慎地度过了试用期,在职场里栽了不少跟头才学会游刃有余,步步高升,等生活稳定下来,发现二十多年就这么过去了。你打算结婚生子,和相亲对象培养感情,但突然有天,你公司楼被炸了,你认识的大部分同事死了,你失业了,变性了,前几十年的人生像是白过了,你怎么办?”
过了良久——
“可能,我共情能力不太好。”
周言晁看着谢谌,他没有亲历过,并不是很能理解这份惆怅。
“算了,当我说的废话吧。”谢谌没有强求,就如同周言晁失去双亲的痛,父母健在的他也不能为之共鸣。
无人能懂,无论是精神上还是□□上,我备受煎熬,我求死不能。
谈话被急促的铃声中断。
手机遭受信息轰炸震动不止,谢谌打开看到他爸发来八.九张图片,什么锁阳固精丸、他达拉非片、引阳索胶囊、六味地黄丸等,西药和中成药都有,中医药丸的取名含蓄又富有深意,单一个“阳”字就可见其药用范围。
紧接着又是一条语音,“儿子啊,我和你妈查了一下,这些是治你病的药,你都买来试一试,看哪个有效。”
谢谌扶额,打字:不是爸……药不能乱吃啊,再说了,崔瑛就是医生,她会帮我治疗的。
发送前,谢谌犹豫不决,最终还是把那几行字删除,改为“知道了爸”再发送。
他爸又发来极具年代感的鲜花表情包,画面流光溢彩,拥簇的玫瑰花展开,闪烁的金字从花蕊迸发,写着:加油。
“……”
加油……什么…………
加油勃.起吗?
人在无语的时候真的会笑。
谢谌也觉莫名其妙,眉眼弯起,无奈地摇摇头。他再与周言晁对视,敛起笑意,尴尬地咳了一声。
确认资料没有问题,谢谌带着U盘离开,还没迈出几步,周言晁又问道:“你变性后,发.情期一般是多久?”
谢谌转身,“你不觉得你这样问很失礼吗?”
“我们对彼此做的失礼的事还少吗?”
“……”谢谌对无法反驳而感到一丝烦躁,但反正回答了也不会掉块肉,便如实道:“不知道,我发.情期不稳定,有时候一个月会有两次,有时候两三个月一次。”
“那你发.情期是想找alpha还是omega?”
谢谌蹙眉,“我找药。”
“所以你一次都没做过?”
“有什么问题吗?”
虽说一个快奔三的人没体验过性.生活确实不常见,但谢谌并不羞赧,他提及性经验为零的坦然反倒是由纯情塑造而成,比起随便找人疏解周期性的欲望,他更愿意和心动的人笨拙地进行探索尝试。
“不会很难受吗?那你发.情期那七天都用手……”
谢谌用响亮的关门声作回应。
“……”周言晁没有任何耍.流氓的意思,他真的只是很想知道答案,因为他发.情期结束时,掌心都快擦破皮了,后半个月手臂肌肉必酸痛。
谢谌走后,周言晁再次瞥了一眼手里的资料,起身翻找抽屉,取出一个银色打火机。
咔哒。
纸张一角被火焰引燃,枯褐色像病毒侵袭一般扩散,植物纤维燃烧的味道弥漫。
在炙热即将染到手时,他手腕一转,将纸片扔进最近的烟灰缸里。
纸页被熇熇火焰吞噬,炼化成灰色的蝶,夹杂火星子在空中腾飞,每一次扇翅都落下尘屑。
漆黑的瞳孔里跳动的火苗殆尽。
只听他一句——
“祝你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