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夜生活……”

【你再说一个字试试。】

凉嗖嗖的话音响在神识里，萧长宣从善如流闭嘴，他扭过头，正好对上楼寻像被冰捂过的眼神。

真凶。萧长宣想。

“结果如何？”楼寻直入正题，越过醉花楼的残骸废墟，走到他们旁边，“勘测建议是什么？”

“建不了城，得埋。”陈云海言简意赅，“这坑形成自然因素和人为因素都有，已经动了地基，不埋的话过不了几年就会塌。”

“好，一会文书发我看看。”楼寻点头，随后伸手扯住了萧长宣袖子，“过来。”

【你怎么老喜欢扯衣袖？本尊手不比袖子好牵？】

楼寻没理他，只是带他到了巨窟没什么人的另一边，楼寻探头朝下看去，嶙峋如浪，跟昨晚看见的并无两样，除了消失的一干二净的半仙观赏台和底部青石祭坛。

他又看向萧长宣，用意不言而喻。

【不是我，我烧灵阁可烧不出这么大动静，】萧长宣解释，【应该是凡人教转移的时候为了不留下把柄，直接借着我弄出来的火势清场了……还清了不少人。】

说罢，萧长宣指了指不远处埋在废墟下的焦黑尸体，那具尸体面目模糊，手脚都焦黑浮泡，却死死抓着一把琵琶的琴头——是芸楼主。

【不是说不怕九重天发现？何必赶尽杀绝。】楼寻道。

【可别动恻隐之心，楼半仙，他们下场从开始参与灵力仿生时就注定了。】

【我知道，】楼寻侧头看他，【我是问为什么。】

【昨晚累瘫了都忘了说。】萧长宣和他对上视线，【你还记得徐家地宫那个白色人影吗？】

【什么白色人影?】楼寻疑惑。

【哦，】萧长宣回想起来，【那时你作死用请神符，结果神临反噬昏迷了。】

楼寻:“……”

【那你记不记得我说过，一个科学怪人发明了灵力仿生，然后被小偷盗窃下达凡世?】

几天前的事，楼寻还不至于没印象，他素来是个聪慧的人，一点就通，【徐家地宫还有醉花楼凡人教都是他的手笔?】

【凡人教和醉花楼是不是不知道，但绝对有它的手脚，所以撤得快情有可原。】萧长宣蹲下身，往洞窟看去，【它怕我怕得要死，留一点线索都怕我再找上门。】

【你凭什么笃定它不会过度应激，全部从地下城撤走?】

【这你就有所不知啦，楼半仙。】萧长宣朝他回眸，笑意斐然，【那个东西自大得很，而且好赌，连醉花楼展现出来的都是冰山一角，可见地下城产业有多大，它为了这个绝对会大胆地赌一把，赌它能藏好，不会被我发现。】

【不过还有可能是——它觉得它能杀我。】萧长宣说得云淡风轻，【它有多怕我就有多恨我，可能会想地下城的灵力仿生做诱饵，利用大产业积蓄的力量杀了我，既保住灵力仿生，又除了本尊这个眼中钉——以前也不是没发生过这种……】

萧长宣话音忽然停了，他看着楼寻怔然须臾，露出了一个无奈的笑容。

“你这是什么表情？”

“……什么？”

“算了。”魔尊眉眼微敛，眼底漾出几分真实的笑意，“原来楼半仙也会担心别人。”

“没有，”楼寻否认，“只是没想过……”

萧长宣也会死。

魔尊死亡这个概念从未在他脑海出现过，他印象里的萧长宣吊儿郎当，随心所欲，似乎寿命与天地齐平，强大与神诋无异，永恒堪比日月山海。

但原来是，会死的吗？

楼寻盯着他，像这三界里的所有人一样，在某一天突然消弭？

会吗?

“行啦，我就是说说，”萧长宣打断楼寻思绪，“倒是你，你准备怎么解决这边的问题？”

“……失业问题，用就业解决。”楼寻垂眼，“失业凡人大多是风俗业的延展产业，醉花楼这个地段过不了多久就会有新行业顶上，到时候大部分人都能重新找到工作。在这之前，我们利用填坑工程提供失业补助，让流民当临时工。”

楼寻说时没避讳旁人，顺带还用白泽系统把自己的语音实时转化到了治安队员的通讯里。

各治安队员面对他都不敢懈怠，反应很迅速，不过须臾，就有人上传了白泽调研分析过后的详细地质图，填埋计划书，还有……财务报表。

楼寻原本还有些思绪飘游，但一点开财务报表就被飘红的一排数字闪花了眼，他立刻回神，秀眉紧拧成了“川”字，兴师问罪道:“怎么才这么点钱，不是才抢了野火帮?”

【陈云海：哎呦半仙。】

白泽系统里有人举手回应:

【陈云海：可不是咱私吞啊！野火帮昨天抢的，他们钱一部分用来维持现状，另一部分用去安顿仿生人了，咱根本抢了个寂寞啊。】

【黄平安：是啊，半仙，要不然还是报上去等上面发钱吧？我看地质分析，一两年也塌不了。】

【王富贵：而且，其实，那个，我们也快到发月俸的时候了……我没有暗示的意思。】

“……”楼寻关了群聊，直接给李七金打了私人通讯过去，李七金的脸很快出现在了全息屏里，就是眼神躲闪，根本不敢看他。

“上面几年没发灾难补助资金了?”楼寻问。

“大概，大概三年？”李七金道。

“……”楼寻握紧了拳头，如果说方才还是风雨欲来，现在就已经是黑云压境，然而余光却偏见魔尊扶着额头，骨节分明的手掌挡着自己半张脸，肩膀不住耸动。

“你想死？”楼寻冷冷问道。

兴许是心知肚明自己笑得太猖狂，正好撞在楼寻枪口上，萧长宣咳了两声，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整理好了情绪和表情，准备去楼半仙身边宽慰他。

没走两步，白泽全息屏幕在所有治安员面前跳了出来。

【白泽通知:您收到了一份队长发来的文件。】

“？”萧长宣扫了眼楼寻，半犹半疑地点开，发现是一长串名单。

名字，联系方式，地址以及资产数额应有尽有。

这什么？

【李七金:赵里和黎瑶之前出的野火帮帮派关系图，涉及到的帮派我用白泽整理了一份名单。】

【李七金:看见地址了吗？记得抢野火帮怎么抢的吗？枪都带在身上吗？】

治安队全体成员:“……”

【萧周：我冒昧的问一下啊，我们是现在行动吗？】

楼寻面无表情:【有问题？】

【萧周：没问题，楼半仙当机立断，钱途璀璨。】

他发完，下面治安队队员紧跟着刷了一排【楼半仙当机立断，钱途璀璨】。

楼半仙满意地点了点头。

【李七金:那第一个……】

楼寻低眸，素白指尖点上名单排名最前的一个名字。

【李七金：从龙虎堂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