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晨几乎是被奥修维德半强制地带去了最近的医院处理伤口,他们本可以回家,但因为雄虫精神上的问题,奥修维德不得不紧急联系翁晨的主治医生。
卫赶到时,处理外伤的医生刚刚完成缝合,翁晨就坐在医疗椅上低垂着头,如同石像般一动不动。
他被注射了大量的镇定剂,现在虽然还清醒,但身体几乎无法动弹,听着身边奥修维德对卫的叙述时,他还在用自己迟缓的大脑一遍遍地复盘整个晚上的经历。
颈环里的药物应该是在他进入虚拟会议室后用空的,奥修维德当时正在跟裘博恩学习关于0247的管理问题,他做的程序虽然有提醒功能,但按照那两只雌虫对工作的态度,奥修维德很有可能漏掉了提示信息。
他离开家的速度很快,之后进入帝国监狱的行为也非常反常,雌虫从家出来到找到他的过程必然需要一段时间。
现在的问题是监狱里有多少人围观了这场闹剧,以及伽莱诺为什么能恰好在那个位置拦住他。
卫已经了解了具体情况,他走过来,又给翁晨打了一针,在看过他的表情后才长长吐出一口气,“还真是60年都不变啊……您现在清醒了吗?”
翁晨没有立刻回答,但他在能够控制自己的嘴巴和舌头后,却口齿不清地问了个无关自己的问题:“伽莱诺债那?”
“他在隔壁接受调查,具体事情稍后我会跟他解释的,但是现在,我需要您的好好配合,好吗?”
翁晨缓缓点头。
“您的雌君和我说您今晚有过一条会议记录,之后就失控地跑出去了,可以告诉我您在会议上见的是哪位阁下吗?”
“翁……”翁晨说话依旧很艰难,“崎、泽。”
“……是为了斯多尼的事情?”
翁晨点头。
“那么现在,您依旧觉得,对于他的审判结果有问题吗?”
翁晨继续点头。
卫叹了口气,他知道此时两只虫子之间没有精神力屏蔽装备,他的情绪能被翁晨轻易捕捉到,所以干脆要不装了,一边低头记录一边坦白道:“您真是病得不轻了——我能问问您突然转变态度的原因吗?”
“我、求了、翁……泽。”翁晨还在努力调整自己的身体,他看到了卫,也看到了站在不远处观望他的奥修维德,但两只虫子的视线对上的瞬间,他就像是害怕被责怪似的缩回了目光,连身形也跟着一起佝偻下去,“他、……绝了。”
卫皱起了眉,但还是先给翁晨倒了一杯水,让他能够顺利说话以后才继续询问:“所以您的意思是,您刚刚那样做的依据只是您的雄父拒绝了您的请求。”
翁晨点头,他的态度依旧坚定:“你不了解他,翁崎泽有一个很没道理的原则:他绝对不会拒绝自己孩子们的请求,哪怕那个孩子是我。”
“但凡事无绝对啊,殿下。”
“这件事,是绝对的。”翁晨停顿了一下,他再次快速地瞥了一眼奥修维德,“除非有什么东西在威胁他。”
“那位公爵殿下?那恐怕就只有皇室的直系成员了吧。”卫止不住地摇头,开始给翁晨开药,“殿下,之后的日子里如果再有类似的情况发生,我恐怕您就要被我带去住院了——眼下的0247百废待兴,想来您也不希望出现那样的局面对吧?我拜托您好好配合我的方案吧,最起码在您的两位雌虫把大局稳定下来前,别再出乱子了。”
翁晨偷瞄到了他的药品清单,在卫写到一半时突然说:“继续给我带环吧。”
“您说什么?”
“那东西是有用的,所以继续给我带情绪稳定器吧。”他终于敢抬头直视自己的雌虫,在奥修维德担忧的目光下,干瘪地说出了3个字:“对不起。”
他不但发了疯,还弄伤了自己,短短十几分钟里把他们之间的约定毁了个干净,雌虫的情绪从发现他不在家的那一刻起就很紧绷,之前他在疯的时候并没有在意,但冷静下来以后才意识到,奥修维德到现在也没敢放松。
“不是你的错。”翁晨声音干涩地对他的雌虫说,“别再责怪自己了,奥斯。”
卫写完药品清单传给奥修维德后识趣地离开了,把这间急诊室留给了两只虫子。
奥修维德终于有机会来到翁晨进前,他紧贴着自己的雄虫站定,将翁晨揽入自己的臂弯里,手指轻轻拂过虫子已经被纱布包扎好的脖颈,“您现在感觉如何?”
“……大概是在消沉期吧。”翁晨很熟悉这种感觉,庆幸的是现在还有一个怀抱在安慰他,“我好困。”
“那要回家吗?我们今天早点休息。”奥修维德心疼地抚摸过下雄虫的脖颈,很清楚地知道翁晨依旧出现了躁郁症的前兆,如果病情不能得到控制的话,他们接下来都将很难过。
翁晨埋首在雌虫的怀抱里许久,还是坚定地拒绝了,“我要去见见伽莱诺。”
伽莱诺就在隔壁,他身上没有伤,却受到了不小的惊吓,专业的心理医师跟他聊过后开了些镇定类的药物。翁晨和奥修维德进门时,作为医生的雌虫正在建议加莱诺去楼下打一针。
加莱诺看到翁晨的瞬间就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但他很快就恢复了冷静,并重新坐下。
先表示不满的是他身后的那名医师:“您不该这样贸然闯入的。”
“我们有事要询问这位殿下。”奥修维德替翁晨开了口,他知道自己的雄虫此时也不在状态,他必须出面维护,“事关监狱里的一位死囚,请你严肃对待。”
医师只好闭嘴,收起自己的东西后低头离开。
加莱诺已经不再紧张了,因为刚刚就是眼前的这只雌虫把他从翁晨的手下救下来的,而他还没来得及道谢:“非常感谢您的救助。”
奥修维德却冷漠地阐明了他的立场:“我只是在看护自己的雄主。”
加莱诺非常惊讶,毕竟在他的经历中很少会有雌虫用这样冷漠的态度来面对他。
翁晨的精神依旧萎靡,在奥修维德吸引走加莱诺的注意力后他就垂头找了张椅子坐下,直到被另一只雄虫点名道姓地询问他有什么事情,才重新抬起头看向对方:“你为什么会在那里?”
“当然是确认犯人的身体状况,毕竟后天早上就要行刑了。”加莱诺答得非常流利,“监刑官在行刑前48小时内都要在囚犯周围活动,确保受刑者的生命安全,在囚犯提出的一些合理要求后,也有义务帮其满足。”
加莱诺在自己身上的几个口袋里一顿乱摸,最后找到了烟盒,从里面叼出来一根,同时也给了翁晨一根,“将君阁下可以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