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晨从地下室爬回1楼时,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奥修维德刚刚浇完水,从后花园回来,他依然穿着外出时候的服装,像是随时都准备离开,见到翁晨后立刻走了过去,“要吃点什么吗?”
“不用,我喝过营养剂了。”翁晨只要了安神茶,对窝在沙发里看编程游戏的翁覆青说,“去收拾你的行李,带好鸟架、变形药和还原剂,你可能会提前进入成熟期。到时候你得在那边学会飞。”
听到“飞”的时候,埋头的小孩立刻扬起了脖子,连眼里的光都是亮的。她毕竟是一只鸟,而作为飞禽,没有哪一只是不渴望天空的。
小孩光脚跑上了楼,翁晨则瘫到了沙发里,枕着奥修维德的腿长吁短叹。他喝了茶,但还是觉得脑壳疼,举起自己的光端给奥修维德看雌虫自己的背部示意图,“这是你的虫翼正常生长后应该有的模样。”
图片中,6片虫翼自然舒展开,最上面一对的大翼微微上翘,形成了一个半月形的弧度,虫翼顶端的尖刺也是最为坚固、粗长的,与翅膀连结处的硬膜完全包裹住了虫翼的外轮廓。
下虫翼跟上虫翼的重叠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它们短圆而硬直,尖端比奥修维德的脚底还要长一节,非常完美地保护住了他人形的下半身,尖刺部分虽然只是略逊色上虫翼,但有同样厚实的连接硬膜。
中翼看起来却有很大的不同,它的长度仅次于上虫翼,宽度却比另外两对都长,而且从根部就保持了这样的长度,到中间部分时更是能完全保护住身体主干。中翼的位置在另外两对虫翼的下面,向身体方向弯折,呈现出的是一种保护状态。顶端的尖刺不像另外两对的外包,是连通背部的一整根骨刺,覆盖在虫翼上的鳞甲也是以这根骨刺为轴心向两侧延展。
奥修维德看到后露出了一个惊讶的表情,他当然还记得自己虫翼最初的模样,但在受伤回复之后,它们就不再是了。
翁晨又调出另一张图片给奥修维德,“这是你被那个庸医乱修一气后的虫翼状态。”
奥修维德的虫翼位置完全错乱了,上虫翼被另外两对压在了最下面,在非常大的程度上限制了其灵活性;下虫翼反而在最上,但跟原型图对比后发现,它们完全变了形;中翼几乎失去了它保护身体的作用,而且3对虫翼原本应该可以弯折360°的柔韧程度,现在已经退减到了只能向一个方向的180°弯折。
中翼的旧伤是最严重的,当年因为被兽族完全折断,它靠近根部的部分被打入了金属固件,虽然让虫翼恢复了飞行功能,但有一部分金属贴着骨头延伸到了背部的皮肤之下,从而抑制了虫翼的自我修复。
“我突然觉得只让兰迪尔的家族来0247的做法有些太宽容了。”翁晨伸出手摸上奥修维德的脊背,找到记忆中虫翼会张开的位置后用力向下按压,轻易就在那里摸到了一块远高于□□硬度的狭长区域,如果不是看过透视图,他甚至会以为那里就是奥修维德本该有的硬骨,“治疗过程很简单,我也配了相应的恢复剂,后期只要按时吃药就可以完全恢复成你最初的模样。”
奥修维德听出了翁晨话里的意思:“那么前期呢?”
“因为我需要把你身体里的这块金属取出来,让你错位的虫翼重新长好。”翁晨又反复摸了摸那块区域,换了个说法:“你虫翼的根细胞长在的后背的肌肉层里,而且很幸运地没有受到任何损伤,它们被保留得非常完整,包括中翼的骨刺细胞也能在那里找到残留。
“我用喧哗木的药浆配了一种可以通过刺激同类细胞促进肢体再生的药,已经用了你的克隆体试过了——对,我参考了复制自己克隆体的数据后,复制出了现在的你的克隆体,他的虫翼同样是折损状态——实验结果证明,我的设想完全可以实现,你的虫翼就像我一开始猜想的那样,可以做到自愈,我给你用的药只不过是加速了这个过程,所以你不用担心它们会治不好。”
“翁晨。”奥修维德无奈地叫停,雄虫这样的说法反而让他感觉不安,“直接告诉我治疗方法就好,我相信你。”
翁晨抿了下嘴,“好吧。”
“所以你想说什么?”
“我得把它们露在外面的部分全部切除。”
雄虫能感觉到,他说完这句话后,奥修维德的呼吸有一瞬间的停滞。
“我向你保证,你会完完整整地康复。”翁晨坐起身拦住奥修维德的肩膀,“当然,我也可以再做几次实验,看看能不能有其他的医疗方案。”
“不,不用了。”奥修维德抓住了翁晨的手,“我是你的雌虫,你本身就有对我的任意处置权,而且我也相信你能把我治好。”
他的虫翼每年都要复检,奥修维德已经厌倦听别的虫子对他的身体指手画脚了。你不能做这个、那个,你的饮食、你的作息、你的运动量、你的飞行时长……如果你还想留在军队的话,就必须——
“如果割掉能让它们重新长好的话,那就割了吧。”奥修维德帮翁晨关掉了还在亮着的光屏,“我现在更想要3对完整的虫翼。”
翁晨看到了雌虫眼里的光,还有对他全然的信任,让他忍不住探过身去吻他的雌虫,可就在他冲动地想要对这只压在身下的虫子做点什么的时候,从楼梯口传来了一声呼唤。
“爸爸?”
“……”翁晨撑着沙发默默站起身,看向他的便宜女儿,“行李收拾好了?”
翁覆青乖巧点头,她今晚穿了一件黑色的瑚绒长裙,外搭酒红色垂角披风,此时正安安静静地站在楼梯边,一脸茫然地看着自己的父母,身后则是帮着她拖行李的小二。
奥修维德也有些尴尬,他站起身前先舔了舔自己的唇,“我们现在出发吗?”
“再等一个人。”翁晨说,“我叫了一个拟物意志来跟我们一起去,好做你的跟拍镜头之一。”
门铃在这时非常凑巧地响起,翁覆青提着自己的裙摆跑去开了门,而她看到的,是一只盘旋在门口的小鸟。
鸟的体积看起来只比苹果略大,身体圆圆、脖子短短、脑袋小小,翅膀、背部和细长的尾翼是黑黄灰掺杂的花斑色,腹部和脸庞倒是纯白的,而且五官看起来就像是3个小点。
女孩仰头看着半空中的小鸟,不自觉地发出了一声惊呼,圆胖的小鸟用它的豆豆眼看到了门口的女孩后径直飞落在了翁覆青的肩上,礼貌地打了个招呼:“你好哇。”
“你好哇。”翁覆青学着小鸟的语气重复了一遍,从她关门回到客厅的路上,女孩的目光一直就停留在鸟身上没有移动。
翁覆青看到,小鸟的爪子居然是嫩黄色。
翁晨简单做了一下介绍:“G-217,野外拍摄型间谍机,目前对外宣布的图像、声音处理功能最强大的3种拟物机械体之一,除了每一只都比较有个性外,没其他的问题了——对了,你叫什么?”
G-217歪了歪自己的小脑袋,它的语音听起来是个温软的少年,“阿修。”
翁晨点头,“对,他们会给自己起名字、规定性别。”
在奥修维德有些探究的目光中,阿修伸了伸自己的花斑翅膀,跟他接下来的任务目标打了个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