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原研助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但却没有动身,视线仍隐晦地停留在不二手持的两杯饮料上。半晌,他才侧过身,腾出能让端着两杯饮料的人也能方便走动的空间,“周助君之前说想看的书,家内和我已经整理出来了,在书架从上往下数第三层的最右端。还有,麻烦你替我带句话给悠也,下周的家务都交给他做。”
啊呀,没有顺利掩护过去啊……不二心里头一边为水原点了根蜡,一边感叹有其子必有其父——这声不出一下静悄悄地盯人的样子。
被水原研助拆穿善意谎言的他只得道谢着应下水原研助的话,“好的。阿姨也和我说过了,谢谢叔叔阿姨,实在是给您添麻烦了。”
“不用在意。”水原研助说着以眼神示意让不二先行。片刻后,他瞥了瞥不二下楼的背影,想着这孩子可太懂事了。
不二迈着稳当的步子下到一楼。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水原葵听见动静,转过头来,用手指了指半掩着门的书房,“他们已经进去了。”他重复了一边方才面对水原研助做的动作,向水原葵微微俯身低首,表示谢意。
折身走向书房的不二缓缓地、悄悄地扫视了一圈水原家的一楼,无论来多少次,这家人的一层布局还是会令他感到稀奇。不同于同一栋宅邸的二楼与三楼、他家、菊丸家,或者说多数日本住宅,玄关处以一条走廊连接,走廊再连接各个房间。水原家的一楼玄关处直接联通客厅,客厅代替走廊行使功能,连接楼梯、书房与饭厅。
这样的布局,听水原悠也说,是他的母亲出于自己在家办公的私心,借鉴了年轻时在海外田野调查的居所而成的。出于同样的理由,办公场所的书房也扩展了空间。用出主意的本人的原话,不要让自己在赶稿期间被阴暗狭小的空间搞得长出蘑菇来。
挺开阔的,任谁来都会产生的感觉。也很适合开派对,不二想着,若不是他们家的客厅更有氛围,圣诞节那天由不二由美子发起,得了两家母亲支持的派对就要办在水原家了。
“不二!不二!你看书房居然还连着车库欸!”
不二还没进门,听到脚步声的菊丸一把拉开门,兴冲冲地对不二喊着。眼前一花的不二后退一小步,免得不知情的菊丸没控制住力道撞向拿着饮料的他。不过菊丸到底是菊丸,在看清不二手上端着的杯子后及时的一个急刹车,“啊,忘记拿了,谢啦,不二。”
在把菊丸的那杯饮料递给他后,不二一边关上门,一边往房间里张望。水原悠也窝在角落的懒人沙发里,手上把玩着一个模型,对菊丸爱搭不理的,用行动诠释了自己并不待见他们这组不速之客的心思。
不过似乎在他磨蹭的这段时间里菊丸已经差不多把这间屋子看了个大概。只见菊丸一个箭步就跃回他的身边,嬉皮笑脸地指向水原悠也,“这家伙表面看不出来,居然还是个贫乳控nya,他的手办都是这种角色!”
“你同样也看不出他的舌头很毒。”不二瞟了眼被他们蛐蛐的真主——陷在懒人沙发里的人慢悠悠掀起眼帘,像是无声给他一个警告,随后就垂下眼,继续变换起模型的动作。
“是这样的nya,比那个人小鬼大的一年级都气人,也不知道他对游戏很啰嗦。”菊丸闭目,双手环抱,状似陷入回忆中,“明明不开口的话看上去还是个正常的帅哥,虽然没我帅。”
懒人沙发那边传来一阵窸窣,不二再望去时,沙发上的人已经坐直了身子。他想,他得捞捞英二了。于是,他便把水原研助的话如实告知了水原悠也。
水原悠也理所当然地炸了,还是二连炸——他一个不慎就失手把正在把玩的高达的脚部零件给掰折了。对自己老爹惩罚任务的怨言瞬间就变成对出产厂商万O的咒骂,他肉疼地自沙发上蹦起,到书桌,也就是工作台这边,翻找起胶水,试图亡羊补牢。
奚落“这就是对我不理不睬的惩罚哈哈哈!”的菊丸却依照水原的话翻找起抽屉。不二负责帮忙给翻箱倒柜的两人扫尾,把被翻乱的抽屉收拾好。不过比起初次涉足此地的菊丸,他平添几分羞赧——摆在这里的别的手办他不好说,唯独这高达,他可以说是水原家三口共同的嗜好。他这个举动,只有他自己知道,有慌张掩饰自己闯下的祸、粉饰太平的意味在。
为着一小瓶胶水,三人捣腾了好一会儿才完。而后,一个马不停蹄地进行修补作业。另外两个齐齐灌下半杯饮料解渴,又不约而同地、一瞬不瞬地盯着修补“大业”的进行。等到水原悠也移开固定胶水的手,小心翼翼地、轻轻地捏了捏折断的部位,确认无事后,其余两人才敢大喘气。
不过大抵是刚刚这出戏码太刺激、太玩心跳了,三人急需做些什么其他事情来平复心境。所以,看书吧,少年!书能不能成为使人进步的阶梯这种问题要很久以后才能知道,但精彩的漫画故事与猎奇的民俗怪谈无疑能把人吸进书的世界中。
而当水原葵觉得时候差不多,该提醒其他两个孩子回家时,开门却见一室寂静就又是另一个故事了。
她走近一点,看见堆叠在沙发旁两摞一高一低的书本堆与三杯空掉的玻璃杯,听见被懒人沙发拥着的三个小孩发出轻微而均匀的呼吸声。再走近一点儿,轻手轻脚地来到沙发前,自上而下地俯视挤作一团的三只脑袋,栗色背靠酒红色与黑色。她静静地蹲下身,栗色脑袋的双膝上摊着一本书,酒红色脑袋和黑色脑袋歪斜着互相依靠,中间的空隙带夹着一本漫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