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水原在排球馆度过与孤爪线下联机的半天。是的,半天。还有四分之一天迫于无奈打起了排球,由于黑尾和孤爪的先行离去。待到青学这帮子人轮着打打了个爽,已经是接近黄昏。
无败之王·水原悠也,一面冷漠地接受着众人的吹捧与调侃,一面说着自己想去便利店买点吃的。他们午饭只吃了几口饭团过饮料,真真是玩疯了。结果一大票人都跟着过去了。他们真正解散,是在便利店附近的一个公园——一起吃完几包零食与甜品后。
回去的路上,水原与不二还是如早晨一般,并肩行于来时经过河川旁的堤岸上。
不二暗自瞧着嗦着解散前在便利店买的葡萄果冻的水原,似乎是在不经意间开口:“没想到水原你之前打过排球。”
不二打量自己的视线早在排球馆的时候就没了此前的隐晦,水原很快就察觉了,也没点破,耐心地等待着。只是,“没想到”?听到不二的话,水原莫名想笑,唬谁呢?见过信介、他房间也去过一次的人,这种事就算迟钝如米村,也该猜到了。
“水原真的只是因为英二的请求才来网球部的吗?”鲜少的,不二不仅没为自己的失言找补,还坦言出自己所在意的点。听乾和那位孤爪前辈的话,再结合迄今为止水原的表现,这样骄傲又不服输的人可不像是个会因他人而改变自己决定的人。
“那不二你呢?”
不曾料到水原忽而将矛头对准自己,不二从喉间滚出上扬的哼声。
“为什么是网球部?”水原吸溜一口果冻,瞟向笑意凝在脸上的不二,“听裕太说大学教授都对你暑假写的仙人掌论文赞誉不止,拍照也拍得很好,可为什么是网球部,不是摄影部或者园艺部?”
好一会儿不闻动静,水原叼着袋装果冻,也不再留心不二的动向,河堤下嬉闹的孩童暂时夺走了他的注意力。呀,是《笼目歌》啊,在现在的大都市还蛮少见的咧。他双手作枕,环抱着脑袋,果冻袋随着嗦食的力度不断紧缩。
“裕太说……”在水原以为这个话题大概就到这里的时候,不二提起了他弟弟,“他说等我们都上国中了也要继续一起打球。虽然……”他顿了顿,“不过遇见了大家,就一直呆在部里了。”
水原在不二说话声停顿的时候侧头看了看他,困惑于为什么在这里要隐去裕太和他的矛盾,这不是都知道的事吗?却望见了不二脸上挂着的笑容、听到了那后面的话。要是菊丸在场,那大概这个话题就会止步于此,再开启他家里那些鸡飞狗跳、鸡皮蒜毛的事,贴心又敏感的菊丸大人是不会去深究好友不愿坦诚的事的。
但在这里的只有水原与不二两人。
水原暗自撇撇嘴,把头又对向在玩耍的小鬼头们,摆出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挑起眉头,刺上一句,“欸——不愧是弟控,意料之中。”他取下已经吸空了的果冻,视线依旧遥遥落在吵嚷的小孩上,“嘛,虽说我也差不多。”这一句低得近乎如自语。
唔,似乎……不怎么杀人诛心,看来今天的毒舌技能都用在那几个排球人身上了。
不二对水原那几句无关痛痒的嘲讽没甚反应,倒是对那句像是自白的话兴趣颇浓。为此,他向水原投去探询的眼神,却又顺着水原的目光发现了河边唱着童谣玩着游戏的小孩。他当下便放弃了追寻水原藏着的谜团,急急忙忙从包里拿出随身携带的相机,“水原,稍微等我一下。”
水原停步,将果冻的盖子拧好,“我应该……是为了和信介玩才开始打排球的。”拇指指腹摩挲着塑料盖子的竖纹。然后不知道为什么就一直在打了,他在心里补充着。
“应该?”不二蹲下身子边调适着相机边取景。
想不到这个谜团居然自散迷雾,敞开大门。
将不二如何十指翻飞地摆弄相机的模样尽收眼底,水原脸上浮现出不怀好意的笑容,“不二君记得自己怎么打网球打到现在的吗?”
闻听水原幽幽的声音,不二暗暗深吸一口气,声音微微发冷,“……水原,别以问回问。”说罢他便专心致志地等待起时机,被围在当中的那个白体桖小孩指认身后人的那个瞬间。
哦,收回前言。大门只是半开,而且没准还会从里面冒出突如其来的攻击……宝箱怪吧。
自知自己越界的水原无谓地耸耸肩,尽管不二看不到,“嘛嘛~”顷刻便把那点调皮的小心思卷吧起来。过了一会儿后,伴随着揉捏空的果冻袋的声音与时而响起的快门声,水原缓缓道:“大概……是丢了什么东西,所以想来其他地方碰碰运气吧。就那个,你懂的,一条线错过了某个好感度点后没法完美攻略就开始自暴自弃左右逢源。”
不二按下快门键的动作一滞,错过了绝佳的时机。不,他不懂,这游戏狂不合时宜的比喻,他愤愤地想着。他继续举着相机,但可惜的是刚刚那个小孩似乎成功认出了身后的人是谁,他们换人了。他状似无意,“那找到了吗?”不过他对水原跳脱的话并不意外,顺着话聊了下去。
“嗯……不好说。”听到的支吾声却不似刚刚那般低沉,“可是……”微风把诉说者与倾听者心照不宣的事送入嬉闹声的合奏中,“倒是发现了另一件事。”
水原注视着半蹲下身子的不二,没再出声。他瞧着不二一手稳稳托住相机一手操弄着那台古董机上的各个不知道有什么功能的按钮,散发着他奇奇怪怪的思维:明明看上去很会压枪的样子,对枪却对不过裕太呢,为什么呢?不过指甲有点长,扣分!
用尽最后一点胶卷,不二站起身来,恰好对上水原那对灿若星辰的眼瞳。不期然地,他想起了今天慌乱之中瞥见的水原的笑容。也许那个时候他的眼神就是这样的吧?他暗想着,和打游戏时的他眼神应该是如出一辙的才对。
他收起相机的动作迟疑片刻,在心里遗憾着胶卷已经用尽完。半晌,笑容将心底那点惋惜晕染开来,他朝水原颔首示意自己完事了,又轻快地将真心话裹进一个玩笑内:“很想拍你打排球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