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原内心暗暗嗤笑,说得和真的一样。他仿佛就是要和乾对着干地杠上一嘴,“那大石和菊丸怎么办呢?”是狼心狗肺之鉴呢。
大人,您是要帮忙的对吧?乾嘴角一抽,强装镇定,咬牙吐字,“这些情报在后面的强化训练中都会被反复强调的。今天的会议旨在趁热打铁。”
“乾说得不错。”手冢在训练计划这方面似乎十分信赖乾。
水原与手冢的视线在空中相接。OK,fine~他耸耸肩,没话讲。
于是,公开处刑环节照常进行下去。
不过水原什么大场面没见过,单论比赛复盘这事他不要太熟练。看看,看看那旁若无人的狂放坐姿,这横着坐的姿态、这二郎腿、这横在前后桌上的双臂、这时不时来一句的点评。感觉就差一包隔壁超市半价的薯片了。这哪儿是认真严肃的比赛复盘啊,分明是放学后组织的电影鉴赏会,还是爆米花电影。
唯一让他手没揣稳的,是当他第一次听见自己打的嘴炮。他不禁咕哝着是什么牌子的摄像机啊,收音效果这么好?当然,当三年级的他在乾的绝密录像带里听到选手的心里话后只剩下一个想法——介玩意儿读作摄像机,写作破次元剧本啊。
嗯,撇开水原那一看就吊儿郎当的人不谈,其他人的确是在老实复盘比赛。像是不二就接连吐出什么“S.S.A.S”、“F&D”这种让水原一个半路出家的听不懂的高级名词,再左以乾的解释,凑一组最佳技术解说不成问题。至于双打解说,则全靠米村这位三年级前辈撑场子,美中不足的是,这场比赛几乎没什么需要双打解说的地方。理所当然的,解说变成了批评,“这球水原你能救啊!”、“海堂,你这里越界了。”……批评的语调随着比赛进行越发暴躁。
而当众人见到海堂以蛇球拿下一球逆转局势后,手冢发出了褒奖——“很刁钻的球路,不错的蛇球,海堂。”来自手冢,这位青学网球权威的肯定,在持续检讨自己的海堂也不由为之一振。
比赛录像结束,照道理该有个人出来说些“不错的比赛。”、“后半配合渐入佳境,可惜了。”之类的片汤儿话。然而,知名青学良心担当的两名,一位在外比赛、另一位目前不是正选;米村前辈显然还在气头上,好好前辈现在可没法当。所以,场面冷了那么一小会儿。问桃城不趁机笑笑海堂?且不说他自己也是第一天就败退的人,要不看看坐他俩后面的手冢同不同意。
“诶,是场不错的比赛啊。”说话的是自卖自夸的水原。他愣是把眼见气氛凝重准备有所行动的不二一梗。
米村和海堂齐齐刮了一眼水原,这会儿他俩是彻底达成共识了。由前辈的米村率先发难:“你倒是表现得再不甘心一点啊?”
水原说得轻巧,“实力不足打成这样我觉得已经很不错了,况且海堂还掌握了蛇球,这不好吗?”但是听着就很轻浮,完全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态度。
“既然这样很好,前辈,为什么不再来一次?”海堂低哑着声音,不知道是压着火还是憋着怨。他还是想不明白,他打算把这件事挑明了讲。即便他还是想主攻单打,可这次失败就是梗在了他喉头,他咽不下这口气,他一定要再挑战一次!下一次,他们绝不会输!
这回水原是稍稍摆正了身子,他没有理睬海堂的问题,“要去全国的话,带着才打网球没半年的家伙是碍事吧?”他的目光落在手冢身上。
本来和谐的氛围变得有点僵硬。
米村一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的模样,“嚯”地站起身,瞪着水原,唇齿直哆嗦。海堂攥紧拳头,但见水原这话不是对自己说的,也就隐而不发。乾额际滑下冷汗,大气也不敢喘。桃城错愕地长大了嘴,似乎没有想到水原会说出这般妄自菲薄的话来。不二望向水原,蓝色的湖泊微漾。而手冢,他静静瞧着水原,宛如一口古井,不起一丝波澜。
沉默些许,手冢看向水原,沉稳应答:“你在排位赛中赢过大石,哪怕那是侥幸,经验尚浅,但资质不错。可你的斗志不足,这是我最担心的问题。”他说得十分中肯。
水原抓了抓脑袋,他的视线先是绕着手冢打转,然后又依次溜过米村、海堂身上。半晌,他还是摇摇头,“入部申请上我是写明了来锻炼身体的,要我以冠军为目标努力,这个转变太大了,我接受不了。”
闻言,手冢喝住差点就要暴起冲到水原前面的米村,对水原点点头,“我知道了。”
水原有些讶然地一扬长眉。米村的反应他一点也不意外,不如说,那样子才是正常的,但手冢的就……着实没让他料着。
这场赛后复盘以这样的形式不欢而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