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指望这瓜娃子给个靠谱合理的回复,米村顶着一副不敢苟同的表情长长叹口气。旋即他又被水原措词中的某个词勾起了兴致,“那正式比赛呢?”下一届的正式比赛,真是让人期待!全国……他们来年一定能去!
“随机应变咯,嘛,要点在于打乱对方阵型,没太大问题。”水原脱口而出,口吻带上了些许他不自知的余裕。他说完这话,缠胶带的手略微停顿,“正式比赛”啊,他猜兴许前辈脑子里想的是明年的团体赛,但他……不过这两者都已经和米村前辈没有太大关系就是了。
米村听了水原这胸有成竹似地话不禁大笑两声,“也是。”他定定注视着水原,好一会儿,他才重新开口,“我说,水原——”
就是刚说话就被听的人打断:“说起来,米村前辈知道吗,一般漫画小说里说出‘我已经没什么好教给你的了。’、‘这是我最后一招,我只示范一遍,看好了!’的师傅型角色往往在下一话就光荣便当了。呀,这种话真是死亡flag啊。”嘴上说着感慨但是棒读的水原。
“啊……是么。”米村这几个字怎么听怎么像咬碎了牙齿再吐出来的产物。
水原终于缠好了胶带,将球拍放回球拍包里,他目光瞥向脸色铁青的米村。他记得他应该向别人承认过,他并不擅长应付这种人——几乎像抱脸虫一样扑面而来的热情是原因之一,还有一个原因则是,这种人似乎总是对“队伍”、“团体”之类的东西抱有常人难以企及的执拗,如果为了集体的荣光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什么的。不是厌恶集体主义,仅仅只是不赞同那股热血上头后什么也不顾的冲劲——如信介所言,那并非值得赞扬的事,甚至在他看来有本末倒置之嫌;也很难理解某种他看不见、也摸不着,但好像就是存在于这种人心中的一股韧性,宛如一线砍不断的丝,有些……烦人。
而实际上,米村所表现出来的殷切,正是他所不理解的。暑假一过,三年级就会退隐,自此网球部的所有荣耀也应该与他无关,费尽心思培养一个后辈能得到的最好结果也就是——“我以前呆的网球部今年拿到了全国大赛冠军。”对外人谈起来只会让人觉得是在吹嘘。在他看来,实在有种“竹篮打水一场空”的感觉。尽管这与他无关,然而人有时候就是会觉得某些不理解的东西碍眼、令人烦躁,没有合理的理由,不是吗?
“水原?愣着干嘛,快把汗擦干净,待会儿风一吹小心感冒。”
带着阳光味道的干燥毛巾轻轻覆到水原的头上——当然,这是他自己的毛巾,米村只是将它从长凳上拿起扔到他头上。水原把毛巾拽下来挂到脖子上,攥着一边抹去脸上的汗。他的眼神沉沉落到米村身上,微微眯起的眼掩住阴郁的思绪,“前辈,我还没那么娇弱。”说着与心中所想风马牛不相及的话——有些事不说清楚是有必要的,这种无谓的争端能避一场是一场。
“这可不一定,一会儿去便利店可别打喷嚏。”米村已经背起了包。
水原将毛巾塞进包里,“不是已经买过奶咖了吗?”
“我想吃新出的冰淇淋。”
“哦。”
“诶——你往那边走干嘛?”
“我家要往那边走。”
“陪我去一趟么。”
“前辈你是什么要一起上厕所的女生吗?”
“男生也有一起上厕所的。”
“……认真的吗?”
结果进便利店的还是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