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杰森低头,组织语言,“我不想、我是说,我当然有感觉。我都没法fucking站起来了。”他仰头自嘲地大笑,“正常人就算没了一条腿,另一条腿也还是能支撑起身体的,不是吗。但是我哪怕两只手都拄着拐杖左腿也没有力气。我撑死了也就只能站几分钟,走十几步腿就软了。”
“你是在说你认为你的症状还在恶化吗?”莱斯利安静地问道。
“我不知道。”杰森坦诚回答,“失去一条腿后很难再fucking跟两条腿的时候做对比,you know。但是、但是应该没有,我认为。反正我的腿就是很累,时不时会突然失去力气。”
“除此之外还有别的症状吗?”
“偶尔我的腿很感觉很酸痛。”杰森道,“尤其在我走拄着拐杖了一些路后。偶尔,我是说很偶尔的时候,我其他地方的肌肉也会有这种酸痛感,但都远不如腿上的明显。”
“杰森,”布鲁斯吐气,声音中的痛苦难以掩饰,“你之前从来没有跟我说过这些事。”
“因为你都fucking知道,”杰森扭头怼回去,“不要骗我说你没有我黑进的医疗记录。我说的事情都是早就存在的。”
莱斯利问道,“你仍然认为这是拉撒路池逐渐失效导致的吗?”
身边的布鲁斯再次僵硬成一团石头。杰森努力忽视他朝莱斯利道,“是啊,不然呢。”他耸肩。
莱斯利道,“我不是魔法专家,所以我不能否定你的猜测。没有人知道拉撒路的效果到底是不是永久的,这一点可能需要布鲁斯去帮你找到结果。”她看向布鲁斯。后者几乎立刻回答,“我已经联系塔利亚了,她是拉斯奥古的女儿,一定知道关于池水的事。哪怕她不肯告诉我我也会亲自去找到答案。”
然后莱斯利看回杰森,“但是假如是你所说的池水效果逐渐消退,杰森,你现在有经历......别的症状吗?”
Yea,非常委婉的提问,但杰森知道莱斯利是在问他死之前还被小丑搞出了什么问题。杰森很确定自己当时有一颗眼球后面充血几乎要爆掉,记得自己的手臂跟肋骨也有多处骨折,肺在吸入滚烫浓烟后感觉像是在燃烧。但是,他朝莱斯利摇头,“只有腿。”
莱斯利像是松了口气,“那有可能只是效果退散的很慢,这些问题还没有显现出来,这是好事,证明我们还有很多时间。”她话语一转,“但是这也说明我们没有办法排除其他原因。我知道你认为是拉撒路导致的,杰森,但我们也得从别的地方寻找原因。我现在的建议仍然是你继续跟卡米医生见面,进行下一步检查。”
杰森跟布鲁斯同时点头。
“以及,”莱斯利继续,“开始复健。我不在乎你现在站不站得起来。你的腿必须开始复健,杰森,两条腿都是,因为你已经坐的太久都影响到另一条腿了。我今天就教你一些简单的锻炼动作,但是你需要系统的锻炼。我会给你一些理疗师的联系方式,他们会根据你的情况制定专门的锻炼计划。”
这一回,只有布鲁斯点头。
杰森僵硬道,“我要见你要见卡米医生还得见所谓的理疗师?以后还有别的吗?我一周一共要去见多少趟医生?”
莱斯利怜悯地看着他,“很多。”她从来都不是一个会为了让病人好受点而隐瞒事实的医生,这一次也不例外,“在可以预见的未来?很多很多的预约,杰森,你最好早点适应。”
然后她柔和地补充,“但这些都是为了能更好地帮你。你一定能再站起来的,我知道你能挺过来的。”
杰森叹息,“Great. Just fucking great.”
*
当他们坐回车上的时候,杰森感觉累得像是去跑了场马拉松。不是身体上的累,而是心理上的。布鲁斯在哥谭这儿也开着跟洛杉矶时一个车型的路虎,只不过从黑色变成了定制的银灰色。大概是因为这车的前座够宽阔能让杰森坐得舒服。但车外的景色却完全不是洛杉矶时的样子了。
哥谭的冬天哪怕是雪都灰扑扑的,沾上了各种污染物跟泥水。今天明明是平安夜,明天就是圣诞节,但犯罪巷内没有什么额外的装饰。商店早早就因为节日而关门,橱窗因为怕被砸都铺上了木板。只有破旧公寓楼上偶尔有笑声传来,但杰森知道那也不如社交媒体宣传的那样美好。哥谭的冬天很冷很冷,对于犯罪巷交不起暖气的人来说更冷。Fuck,他希望今年不要有太多被冻死的人。红头罩虽然没有再出现了但是他账户里的钱仍然在减少,给他的那些手下交工资跟保险,还有他设立的福利机构一直在给人发放免费的食物跟衣物。
也就是因为他一直在想着其他的事,以至于杰森是过了二十几分钟后才意识到布鲁斯开的并不是回庄园的路。
他从座椅上直起身,皱眉,“我们这是要去哪?”
他们现在已经不在犯罪巷了,但也不是在布里斯托那种富人住的郊区。杰森能认出来这里大概是哥谭北区的某片住宅区,是中产阶级集中的地方,有着一条条的联排别墅,每个门前都有着自己小小的院子。有一些是公寓楼,但都很新很现代化,远不是犯罪巷破旧外面还带着消防梯的公寓楼能比的。
罗宾跟蝙蝠侠经常会在这一代夜巡,但现在是大白天。而杰森更想不到布鲁斯韦恩会来这里的原因。
布鲁斯没有立刻回答。他打灯,放慢车速,停在其中一栋小别墅的门前。
“布鲁斯。”杰森道。
布鲁斯终于扭头,清了清嗓子,“明天就是圣诞节,Jaylad。”
“Uh huh,”杰森应道。
“所以,每个人都会有礼物,包括你。”布鲁斯看向他,“我从一个多月前就开始思考要送你什么好,但是你在Morro bay跟布鲁诺还有阿弗玩得那么开心让我有了灵感。我知道回到哥谭对你来说是件很艰难的事,尤其是之后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我知道那对任何一个人来说都不容易。我也知道你一定能撑下来,但是......我觉得假如有更多的陪伴的话这个过程也许就能变得更简单轻松一点。”
杰森这时候已经有了预感。布鲁斯的大手搭在他的断腿上,捏紧,传来温度跟力量。
“我其实仍然不知道我的选择是否正确。”布鲁斯承认,“所以假如、假如你不喜欢,或者想要换一个的话就直接跟我讲,你想要什么样的任何品种的都没问题。哪怕你不想,明天圣诞节你仍然会有礼物——”
“布鲁斯,”杰森已经没有耐心地打断他了,因为看医生带来的疲惫消散一空,转而被紧张跟兴奋取代。“你想要送我一条狗直说就好了。”
布鲁斯顿住,“所以你想要吗?”
“一条狗?”杰森大声地自问自答,“YES!我fucking做梦都想要一条狗!我现在能下车了吗?你带我来是为了让我自己选一只的对吧,我现在能去挑了吗?”
布鲁斯的眼角仍然是紧绷的,手也仍然按在杰森腿上,证明他仍然在因为不知名的原因紧张。但是他嘴角露出微笑,“当然——”
而杰森在他说出第一个音节的时候就已经迫不及待地打开车门。在车里时隔音很好,但车门一开,他立刻就听见了犬吠的声音。有一位看起来四十多岁的妇人已经在门口等着了,朝他微笑,“嗨,你就是杰森吗?所有的小狗都等你好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