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像被人打了一巴掌，杰森僵在原地。

有足足十秒，谁都没有动。

终于，提姆抬头，看着他小声说道，“嘿，关于这点我也很抱歉。假如可以，我也想救下那个孩子的I swear。”

杰森声音发紧，“我们本来就可以。”

“但是假如救下了，这后面的人就知道他们行动被义警发现，会立刻改变策略，再想抓住他们把柄就没这么容易了。到时候，会有更多的孩子跟狗受到伤害。我们必须要将他们一网打尽。”

杰森理智也知道，否则之前在船上他就不会听从提姆的话离开。但是这个认知仍然无法让他感到好受哪怕一点。但是他注意到提姆苍白的脸色，还有紧紧攥着外套的指节。提姆在害怕，哪怕他在之前的行动跟对话中表现得非常自然。当然会怕，杰森自己都知道受拉萨路影响的自己就是个定时炸弹，更何况杰森真的伤害了提姆。

‘他在尖叫，杰森，他一直在尖叫！’芭芭拉的责备仿佛回荡在耳边，‘提姆他也只是个孩子！’

原本属于红头罩的皮夹克盖在罗宾肩上，袖子就完全垂到地上。提姆比杰森罗宾时期高一点，但罗宾杰森四尺六的身高实在不是什么很难超过的标准。而提姆仍然比现在的杰森矮了一个头多，落水后更是显得狼狈。

他还只是个孩子，杰森无比清晰地意识到。

一个跟曾经的杰森一样，需要罗宾的小孩。

于是杰森刻意放松了肩膀，缓和了语气，“我知道你是顾全大局，我刚才没有怪你。我只是恨我自己没能更早发现并且救下他。”然后为了改善气氛，“实话说，你的冷静跟侦探能力完全超过我的预料，baby bird.”

果不其然，提姆噫了一声，关注全在后面的称呼，“你叫我什么？BABY BIRD？？”

“What.”杰森耸肩，“你是罗宾。罗宾是鸟。你还是年纪最小的鸟。所以，baby bird.”

“我才不是baby bird。不准叫我baby bird.”提姆恶狠狠道。

“好吧。”杰森遗憾道。

提姆刚满意地要点头。

“那Timbo这个外号怎么样？”

“一点都不好！！”

杰森仰头哈哈大笑。

提姆的嘴角也露出一丝微笑，但一双鹰一般的眼睛仍然在盯着杰森。他突然道，“不知道是不是我错觉，你的眼睛刚刚好像是绿色的。”

“什么？”杰森愣住，扭头看他。手下意识地摸向脸，摸到了皮肤。其实头盔是防水防毒气的，但仍然会让人感觉憋闷，尤其在差点淹死后，所以杰森上岸后第一件事就是解开头盔。但本来他脸上还该有个多米诺面具的，一定是之前出门太急，忘记戴上了。

“但现在又好像是蓝色的了。”提姆没头没脑道。

尚还没有人知道杰森是靠着拉萨路池才恢复意识，杰森也不打算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所以他耸肩，岔开话题，“你之前说你在狗的身上贴了定位装置。”

“噢，是的。”提姆正色，“我知道船是要把那些狗送到别的地方，但很有可能只是为了转移视线。斗狗的地点极大概率仍然在哥谭，只要等风头过了，那些人很有可能会把狗再运回来，送到最终斗犬的地方。所以我们只需要等待，同时摸清楚这个组织的整条犯罪链。等到他们最终把狗送回来，我们就能顺着定位器去将他们一网打尽。”

最后，他问道，“你想要跟我合作吗？”

杰森不曾想到他会说出这个词，“合作？”

“红头罩跟罗宾。”提姆解释，“反正我们都已经在查同一个案子了，合作起来对我们双方都更加有利。”

杰森的身体不由自主地紧绷起来。他僵硬道，“管理犯罪巷已经很多事了，我不需要Daddy Bat再一天到晚跟在我背后查我是不是想要暗算他的小鸟。”

“布鲁斯不会的。”提姆的回答比杰森想象的还要诚挚，“杰森，你不知道他有多在乎你。你是他的孩子。你刚出现在哥谭的那几个月他简直魂不守舍。”

“SHUT UP！”杰森爆吼。

提姆瑟缩，这一回幅度明显比之前大，甚至肩膀都在细微地颤抖。

愧疚瞬间如山般压下，杰森慌不择言，“我不是、我没有生你气的意思。我没有想要对你发火、我、”他顿住，垂下眼睛，吐气，“对不起，我不该对你发火。That was shitty of me.”

提姆缓缓地点头，“你的道歉我接受了。”

然后耸了耸肩，“嘿，假如你不想要布鲁斯知道，it's cool，you know. 我不告诉他，你不告诉他，他不会知道我们在共同追查这个案子的，problem solved.”

杰森表示怀疑，“蝙蝠侠知道哥谭发生的一切事。”

出乎意料，提姆竟然嗤了一声，“他才不知道，这只是他为了显示出自己强大让敌人惧怕的手段。实不相瞒，只要你想，你也会发现蝙蝠侠比你想象中的好骗多了。你难道觉得他知道我在追查斗犬案吗？”

杰森的眼睛缓缓瞪大，“你瞒过了蝙蝠侠？”

“你觉得假如他知道，我今晚会一个人出现？”提姆反问。

“Wow.”

杰森重复，“Wow，你简直是个天才。”

提姆的脸变得微红，“才没有那么夸张。真的，蝙蝠侠很好糊弄。我保证，假如你不乐意他知道，那直到这个案子结束，直到十年之后布鲁斯都不会知道这件事的存在。”

“那夜翼呢？”

“这我不敢保证。”提姆承认，“但是我能保证一点，就是我不会告诉他。假如他somehow通过芭芭拉这件事情，那我也没办法。没有人能管住神谕。”

“这倒是没错。”杰森赞同。

“So，deal？”

杰森犹豫了一下，终于点头，“Deal.”

“Sweet！”罗宾鸟蹦起来，“以后我调查出了什么线索我都会分享给你的，我们还需要定时开会，讨论到时候的作战计划。我会把所有信息跟计划整理成文档发送给你的，你收到了记得回复我。有什么事也跟我联系，我保证我一天二十四小时在线。”

“Whoa whoa，等等，你这也进度太快了吧。”杰森跟着站起来。

“今晚我还是得到了很多信息的，但是我现在身上的装备全都进了水，所以我要回去赶紧把信息登记在系统里。”

提姆回头，朝杰森微笑，“今晚多谢你救我，杰森。要是没有你我都不知道我的体力够不够游回来。”

“没事。还有，我——”杰森的声音卡住。

提姆看向他。

我很抱歉之前伤害了你。我保证永远不会再这样做了。

话卡在喉咙，却说不出来。

杰森朝提姆微笑，然后重新戴上头盔，“Nothing。很高兴能跟你合作，baby bir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