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不知何时渐渐褪去了,我茫然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却是陌生又熟悉的场景。
微风透过未关紧的窗户漏进屋内,将浅黄色的薄纱窗帘掀起,盛夏灼热的阳光安然流淌过房间内每一个角落,把那种温暖又让人安心的味道尽情传播。
树影摇曳,蝉鸣悠扬。
我发觉自己是躺在床上的,于是缓缓坐起,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此时我竟身在自己的家里。
……是的,是那个算来已经两年未归的家。
木门被轻扣的钝响伴随着熟悉的嗓音一同传递至我耳边:“锦葵?你怎么还不起床?今天不是约好了要和朋友一起出去玩么?”
我掀开被子将其丢到床边角落,赤着脚踏在木质地板上,墙边梳妆台一旁的穿衣镜上正映出我此时穿着睡裙的模样。
镜中人黑发如瀑倾泻,将细瘦的肩胛覆没。清隽的眉眼不知何时已褪去往日稚气,显现出独属于少女的精致与柔美。那双墨蓝色的眼睛依旧清澈如林中溪水,不曾沾染半点儿尘埃。
……这不是我。
这样澄澈的双眼,早就不是如今的我能拥有的了。
我上前几步,拉开木门,爸爸戴着围裙,手中还拿着锅铲,见我开门便笑:“还以为你今天生病了呢,都多大的人了还赖床。早饭我已经做好了,快收拾收拾来吃吧。”
“……爸爸。”我怔了怔,下意识问:“妈妈呢?”
“你瞧瞧你这记性!她昨天晚上不是说了吗?提前约好了与美琴还有玖辛奈一起出去逛街,早就出门了。”爸爸颇显地无奈嗔我,然后转身离开,还不忘回头提醒我:“别再磨蹭了!省得又让你的小伙伴们久等!”
我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走廊拐角处,思绪如一团乱麻纠缠,心里竟像是糖醋盐乱撒一气,什么酸甜苦辣咸的味儿都涌上来了。
我随意从衣柜中扯出一件米色长裙换上,洗漱完毕后又吃了饭,刚出门就碰上迎面而来的泉与其他几个同龄的女孩子。
“哟,锦葵你今天倒是挺准时嘛!这次算我赌输了。”黑色短发,脸上画着两道红色油彩,打扮干净利落的女孩爽朗一笑,将手中硬币递给穿着深紫色旗袍式及膝裙的泉。
泉微笑着收下:“我早就说了嘛,毕竟是吃喝玩乐的事儿,要对锦葵有点儿信心啊花。”
……花?犬冢花?泉什么时候和她这么熟了?
另外几个眼生的女孩则纷纷笑着朝我打招呼,我茫然地回应了她们,然后就被泉拉住手臂走到一边,她低声问我:“你今天怎么了?看着魂不守舍的?”
“我……抱歉,我昨晚可能没睡好,有些提不起精神。”搞不清状况的我决定先糊弄过去,好在泉没多怀疑,只笑着说:“没睡好?不会是太兴奋了吧。你是有多期待今天啊。”
所以我为什么要期待今天?
我苦恼地揉了揉太阳穴:“那,我们去哪儿?”
“不是说好了吗?我们今天出村玩,就去那个你想了好久的FUNFUN街。”犬冢花兴冲冲挤过来,大力拍打我的肩膀。
FUNFUN街……?我记得是木叶村驿站附近的商业街?我为什么想去那里?
我一脸茫然,就这样不知所措地被她们架走了。
好吧……确实街如其名,给人非常FUN的体验。
玩了一整天精疲力竭地往回走的我这样想着,本打算一到家就往床上一瘫,睡个天昏地暗,却因为突然出现在面前的人一下子如打了鸡血般精神抖擞。
夕阳下,止水正靠着墙抱臂站着,见我来了,右掌一伸算作打招呼。
“……止水哥哥,你——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歪着脑袋有些疑惑:“怎么?我出现在这里让你很惊讶吗?”
我摇摇头,没说话。
这一切都太奇怪了,可又偏偏真实得可怕。这种似梦非梦的感觉让我无比烦躁。
然而止水笑得爽朗:“你今天受什么刺激了?往常不都是扑上来激动地问:‘止水哥哥止水哥哥,你今年给准备了什么礼物呀?要是不合我心意我可就会生气不让你参加我的生日宴了哦!’”
他学我说话时嗓音刻意夹得尖细,怪腔怪调的直接把我逗笑。笑完后我才问:“我以前都是这么和你说话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