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岳是其中的少数人。她的例外不是因为她有特别之处,仅仅因为不恰当的激情出现在恰当的时刻。
裘江放正双脚,双手合十,前倾身子注视着华岳。那是认真倾听的姿态。
华岳的眼中,莹光闪动。
……
“也就是说,从民国时起,你大伯与中药堂就没有关系了。”
“是的。”
“那为什么后来又成为华氏的股东之一呢?”
“这个说来话长,下次再约了谈吧。”
裘江才想到外面还坐着三位女老师。
向窗外望去,三个女人已经吃好喝好,正对着满园的花草认药名,进行解说的是陈芷汀。
裘江的眼睛里进了光。正午的阳光洒在三个女人身上,身材颀长、面容秀丽的陈芷汀像一棵挂着石榴的果树,细碎的阳光洒在石榴上,仿佛玫红的玉石在闪光。
裘江将三位女老师送回学校,与华岳又约了下午。中午没有休息,回到律所将听来的故事整理出来。
敏慧在裘江准备再去见华岳时过来找他,看着裘江的眼神有一种玩味的沉沉。
裘江感觉有事情发生,在自己手上的事没有理清之前,不想被敏慧牵着鼻子走,提前给她看了刚刚整理出来的故事。敏慧果然兴趣大增。
她竟然从未听说!
“不是虚构的吧?果然生活比电视剧更精彩,也更残酷。”
裘江想想故事的发展,华家父子将会在下午的叙述中死于非命,也是叹息不已。
敏慧把黎昌盛的事先放一边,让裘江赶紧地把未完待续的故事补充完整,见机行事。
“注意重点。工作重点。”不知裘江用什么办法在一天之内见到华岳并打开她的心结。莫非用了美男计?
裘江五官硬朗,身材高大,因为经常运动,又添一种健美,虽然不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美男子,也是百里挑一了。但就华岳而言,没有时间铺垫就如此信任……奇了怪了。
敏慧把近日对裘江产生的不满情绪收起来,且看事态怎样发展。
下午整装一新,裘江又去见华岳。华岳在角亭里摆好茶具果盘等着。
裘江稳稳当当的坐姿也让她心安——身边太多男人坐没坐相站没站姿,踮脚抖腿东倒西歪,听女人说点心事仿佛要取他的半条命,见到都烦,不仅要紧闭嘴巴,还要藏起心中的嫌恶。裘江就完全不一样了,他专注的眼神让她感到自己的述说有意义,不是中年妇女的更年期啰嗦。
一个健壮强势又沉稳的男人,用饱含激情的目光注视着她,让她沉寂的心海起了微波。她不清楚这激情是因窗外的女人引发,但那炯炯目光像一团不经意划着的火苗,点燃了华岳人生中极少出现的激情。
从少女到少妇再到熟女,她已经没有可以引爆的能量了,让残存的一截火线冒出嘶嘶火花,照亮余生可能至暗的生活,不算太过份吧。
她是温和的人。温和的外表不代表内心没有波澜,潜藏的暗流如果没有疏导,也会有冲垮堤坝的危险。
她需要一个泄洪的出口。
新中国成立后,所有私 营全归国家所有,华岳父亲虽然把药店交了出去,依然被划为富农,大伯因为一无所有,成为贫民。越 穷越光荣的年代,两家地位天差地别。华岳父亲见着大哥要恭敬行礼。不知不觉十几年过去,对贫苦的敬重让他认为曾经的富有是可耻的印迹,兄弟俩的关系在赤贫中渐渐缓和。
历史车轮滚滚向前。
惊雷乍响,冰雪融化,时代又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