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睡吧,我不洗了。”陈芷汀示意受伤的腿。
裘江想说我帮你洗吧,又觉得尴尬。夫妻二人似乎已经成为熟悉的陌生人。让陌生男人帮陌生女人洗澡,自然是尴尬的事。不仅他尴尬,想必她也会尴尬。
裘江用眼睛提出要求,陈芷汀用冷冷的目光拒绝了。他讪讪关上门。迟疑了一会,想要用明确的语言再提出帮老婆洗澡的要求,开口却变成:“用热水擦擦吧,睡觉会舒服些。”陈芷汀点点头。
等她进洗手间,再提出帮她吧。如果她还是拒绝,就在她洗好出来时抱起她,送到床上。她还会拒绝吗?如果她拒绝了,找她办事就很尴尬?宽容大度PK唯利是图。
到床上等她,像以前一样。裘江用力挤出一个大大的笑容,那是以前经常挂在脸上的。不知从什么时候,他不太笑了,用力笑了一下,腮帮子有僵硬酸胀的感觉。
我要热情,热烈,热火一般。
她是姐姐。想到她是姐姐,裘江突然有一种渴望母亲宠爱的感觉。他是家中最小的孩子,却因为母亲多病而缺少呵护,又因为在杨家庄,裘姓是外来户,大哥二哥都在名义上过继给大伯二伯,改姓杨,他更像一个另类。父亲活得像一个外来盲流。他所渴望的,都指望不上……
裘江抛开瞬间流过脑海的一缕阴影,望向浴室门。像无数个过去的日子那样,无赖一点,温柔一点,总会顺了心,遂了意。
夫妻一体,鸳梦重温,才能顺理成章地求她办事。
裘江正准备去帮老婆调热水,手机滴滴响起来。蒋纹纹发来短信和图片,是躺在床上单薄娇弱的自拍照。
她病了,发烧39度,她想他送点药来,又害怕影响他们夫妻恩爱。
她让他上床休息,不用担心,她会多喝热水,发发汗,也许明天就好了……
裘江边看边删,来不及分辨哪句真哪句假。
听到陈芷汀开门的声音,他紧张得后背淌下冷汗,哪里还有什么“热情”。热锅上的蚂蚁差不多。
陈芷汀进去放热水。他调整了静音,手机短信依然滴滴响。他担心陈芷汀听到,外套都没披,又到客厅坐下,在设置里把短信通知关掉,又看到几张纹纹娇弱的美照。
她脸色惨白,头发被汗水浸湿,一缕缕的贴在脑门上。
她穿着玫瑰红的丝棉睡衣,深红的褶皱延伸下去,是蜿蜒幽深的阴影……
丰玲玲又打来电话。
她还在律所加班,准备回去时看到黎昌盛进来。他因为太太住院向敏慧请了假,太太安顿好后回来加班,看她在就过去聊了几句。聊到一半手机滴滴响,短信提示。看到短信后,黎昌盛脸色大变,走出去打电话。
丰玲玲看他一时半会回不来,自己走了。经过时听到他口中有“蒋纹纹”三个字,语言和语气都不友好。
丰玲玲非常谨慎地问:“会不会跟你有关系?”
裘江反复追问时间,明确以后又说没什么事。
纹纹生病躺下了,怎么可能有劲跟黎昌盛吵架?会不会是他太太无事生非,牵扯到纹纹,所以他口中才讲出来?
“你要不要直接问一下黎昌盛?”丰玲玲建议。
“不需要。”裘江拒绝别人任何人对他指手画脚。
丰玲玲意识到了。“好吧。没事就好。”
挂断电话后,裘江的心里乱糟糟的。重振雄风的热情在混乱中消失。他恼火地走向酒柜,拿出一瓶红酒,也不找杯子,一口气喝下半瓶,又回去躺好,拿出手机。直接问黎昌盛吧。想到这是丰玲玲的建议,又犹豫了……
同一个夜晚,同一座城市,千米外的黎昌盛打开手机,看到蒋纹纹发来的短信:
盛哥,嫂子怎么样了?希望一切平安噢。关于你托我帮你调查的事,我没有办好,非常抱歉。因为听你说高律师曾经接手,我去找他帮忙,没想到他趁机敲竹杆,想把这件案子再接过去。我已经向江哥说明了,并承担了全部责任,你放心陪嫂子吧。
几个意思?凡是跟蒋纹纹有关的,黎昌盛都保持高度警惕,于是坐下慢慢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