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钦山也不多言,拿起柺杖就轰人。高振海正讲得起劲,莫名其妙挨了几下。先逃命要紧,几个大步跑出华家小院。
“哐当”一声,院门在他面前关上。高振海立刻明白自己犯的错误:应该先谈救人再谈合作,不应该先谈合作,然后做为条件帮他救人。
他狠狠拍一下脑袋。先回去,找个中间人通融一下,再来找老爷子。
他去找“华氏中药堂”的另一个股东唐行。唐先生拒绝见任何律师。
丰铃铃回来了。她去找了华钦山老伴的医生,陪同医生上门看病,慢慢诱导出老人家没完没了的唠叨,再慢慢关心老人家的身体,知道高振海碰了钉子。
“华峻没有成家,目前也没有找到固定的女朋友,华家现在只有华明山的女儿华岳有两个儿子,次子跟母亲姓华,正读小学,长子目前在东正中学,明年中考……”
听到东正中学,裘江的眼睛一下亮起来,他立刻想到曲线办案的办法。
直到此刻,敏慧让他接手“华氏案”的原因才显露出来。一切水到渠成。
裘江以为是幸运。既然是幸运,更不能对不起给自己带来幸运的人。
他放下手头其他的事情,联系好蒋纹纹,回了一趟“金雀”小区。在那二百米的直线中,他没有停留。第一次坦然地走向就要成为终点的地方,他甚至产生想要奔跑的兴奋。
蒋纹纹一反常态,不哭不闹不撒娇,眉目漆黑,面色雪白,神情凄凉。雪白的面颊衬得丹凤眼像戏台上的花旦,就要唱出哀怨凄婉的悲歌。
她担心再次把握不好,弄巧成拙。以不变应万变的高招,就是沉默为金。
裘江虽然没有得到怀疑蒋纹纹的证据,但那一晚房内可能有人是不争的事实。想到这点,他更没心思谈感情了。但蒋纹纹开门时清冷的神情,让裘江又生出我见犹怜的感觉。
他定了定神,把拟定好的原则又默默地重温了一遍。
蒋纹纹也知道魏成来的那一晚露了破绽。
二人各怀心思,把一场分手谈判演得云淡风轻。
想到上次喝茶喝到床上,裘江起身到冰箱里拿了一瓶矿泉水。初冬的室内,正适宜热热地喝壶好茶,手握冰凉的瓶装水,口渴的感觉都淡了。
蒋纹纹愣了片刻,才悻悻放下正在冲泡的茶壶,掠一下额前散发,弱弱地说了一句:“我泡的茶都不喝了?”
她把头发盘在脑后,前额两鬓留下几缕弯曲的散发,飘荡在颈窝处。效果在男人眼里。
裘江清清嗓子:“不用麻烦,喝水一样。”
又说:“纹纹,我那天收拾东西走,你应该也有心理准备。其实那件事后,我们就很少在一起了,离开这里算是明确给你表了态,不告诉你是不想你伤心。我有家,不可能离婚,而且我们这个职业,忌讳感情上搞不清。我刚回来,敏慧又是眼睛里不容沙子的人。我在她手下做事,公事家事都要搞清爽。当然了,我这样做不是让她背锅,对我自己而言,早晚也要做决断。既然我不能给你一个家,就不应该耽误你,早些分手对你更好。你以为呢?”
裘江一番话,讲得清清楚楚。蒋纹纹不接话。对我更好?哼哼!男人一张嘴,胜过天下鬼。可惜姑奶奶是妖不是鬼。
“当然啦,我一定会给你补偿,让你能够很快独立生活。这点你放心。”
蒋纹纹给自己斟一杯热茶,慢慢喝下去,她没喝出茶的好滋味,很想丢下不喝了,但眼角余光看到裘江注视着自己饮茶的姿态,又慢慢倒了一杯,细致、优雅、矜持地喝下去。
一缕弯发落进杯中,她用小指轻轻挑出,微微晃一下脑袋,任湿发沾在脖颈处。痒痒的,她感觉。
两杯茶下肚,她笃定一件事:裘江,你跑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