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晓明又来劲了。“真理曾经掌握在少数人手里,因为受教育的人少,后来掌握在多数人手里,因为人多力量大,现在掌握在个别人手里,能要你命就说了算。”
有一句话刚刚开始流行:搞不定问题就搞定搞出问题的人。因为有吴主任在,敏感话题没人接。
“吴主任您哪也别气坏身子。貌似维护真理公平的人只是为保官运亨通,你计较就输了。反正计划做了,号召发了,任务没完成责任不在你,这就叫——立了牌坊又偷了情郎。双赢!”
张剑正永远不改“夺面双雄”的本色。
吴主任一下被逗笑了,狠狠打了张剑正一拳。
“职场骚扰!俺告你,立马地,请你正点哥吃饭。”
吴主任还要打张剑正,张剑正已经坏笑着远离了领导。加课加时不加钱,班主任永远是忙里偷得一会闲。
他先去3班看了一眼,又去4班,没有看到陈老师。小花园里望了望,也没有。
秋叶凋落,花园通透,椅子上只有焦黄的落叶。
张剑正边往操场走边骂岳晓明,明明知道陈老师跟老公产生了无法调和的矛盾,还时不时地挑事,又惹陈老师不开心。
陈芷汀独自坐在桌椅散乱的辅导室里。带出来的作业一本没翻。她只想避开嘈杂。寂静之处却让心神更加凄凉,脑子里一片空白。她看见张剑正从辅导室外面经过,也看到他东张西望,估计他在找自己,可她一动也不想动。
扑到张剑正怀里痛哭,纯粹是伤痛所至。
她能理解文学作品中常说的那句话:借你的肩膀让我靠一靠。伤心的人,哪个不是黯然消魂?哪个能遇到文学作品中的理想境界,有个可靠的肩膀倚着,哭出锥心之痛,洗掉伤心之事?
她确定岳晓明看见了那一幕。他的眼睛里有内容。那又怎样?
她原本想跟张剑正倾诉心中苦闷,可张剑正不接话,不提问,让她想说的话没有说出口。同事之间讲家庭私事也不好,欲言又止让她更难受。她自己也不清楚怎么回事,就要分手的刹那,突然失控,扑进他怀里哭起来。
她想长长久久地哭下来,哭出心中积压的情绪。泪眼朦胧中,有一丝光线射入眼睑,让她瞬间清醒。她擦去泪水,离开温暖的怀抱。现在回想,那丝光线应该就是岳晓明的车灯。
回到家里,她扯掉温文尔雅的面相,扑到床上号啕大哭。一直哭到累了,心口的悸痛消散,呼吸的气流微弱又均匀,才拉过被子翻开枕头直接睡了。
陈芷汀的脾气中也有犟性。岳晓明,你可以转告给太太,让她再打给裘江,告诉他你老婆又跟另一个男老师搞办公室情结,看看他如何行动!
偷情的人贼胆包天,敢对他们说三道四就告你诽谤;规矩的人小心翼翼,被人误会就吓得魂不附体。凭什么?
人善被欺马善被骑,凭什么?
我不要软弱卑微的善,也不要约束别人的三从四德,我就抱了,我就在信任的男人的怀抱里哭了,那又怎样?你给我抱吗?你伤害我,疏远我,看我伤心流泪,你有内疚道歉安慰过我吗?你小心翼翼维持着早已失衡的平衡,只为了苟且偷情,我又何必用自以为高尚的忠贞换取虚假的赞誉。可笑!
我不会站在道德高度谴责任何人,你也不必用虚假的温情维持表面的和睦。
大路朝天,各走半边。
对不起,我先行一步。
你可以继续徘徊,也可以任性放弃。我不在乎!
可是为什么,想到从此咫尺天涯,我就痛彻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