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江回到刚租下的商品房,三室两厅,豪华装修。客厅里竖着几个大纸箱,里面是纹纹刚买的生活用品。镇上的房子月底才退,他们还没收拾。看样子,纹纹不打算从旧屋打包还能用的物品了。那些锅碗瓢盆、小电器、床上用品,大部分才一年多。
裘江不可遏止地想到陈芷汀,想到厨房里干净老式的砂锅、碗碟、竹筷,床上柔软洁净的素花床单……
信封里的相片不用猜想,自然是纹纹的杰作。她为什么要这样做?裘江不想听她的解释,与其说是厌倦了她的理由,不如说厌倦了自己的判断。她总有合情合理的说法推翻他的判断。就这一点,纹纹的单纯美丽蒙上一层灰霾。
莫名的不安像阴云悄悄飘起。最近的商场事件,他无法判断是纹纹蓄意害人还是陈芷汀故意冤枉小姑娘,但纹纹的退让,让他心中的天秤倾斜了。她是表里不一的女孩嘛?在他面前人畜无害,背着他时狡诈阴险?不可能啊——
他厌倦了看不懂的情节,看不透的梦境。
敏慧只听他一提,就排除了对陈芷汀的怀疑,越发衬得他愚不可及。怎么会这样?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甚至可以说,是他厌恶的结果。
因为恋爱,智商清零。
这怎么可能?他决不是被儿女之情冲昏头脑的人。
敏慧从不参与家长里短,这次却干涉他的选择并毫不犹豫地为陈芷汀开脱,为什么?
裘江终于冷静了一回,他看出敏慧想让他去简孚。她的笑里,含义颇多:家庭不安,事业难兴;小三不除,隐患难消;简孚势大,前途光明。
可她为什么不明说?为什么不早说?几次约谈,都感觉她有话要说,却始终没有挑明,眼看着他跑前跑后,开辟新领地,连暗示都没有。如果她早些提出邀请,哪怕随口暗示一下,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回到敏达,进入简孚。
此时此刻,裘江进退不得。继续等着执照办下来,家庭问题很快会浮出水面;放弃刚刚开的律所去简孚,带过来的原班人马怎么办?已经进退维谷了,头上还悬着一柄明灭不定的剑——蒋纹纹。
不用多想,敏慧之所以一直不挑明,就是因为他和助理的关系不清不楚。
敏慧的家庭是小三介入破裂的,她有多想儿子,就有多讨厌婚外情,况且身为律师,家庭问题处理不好会影响自身声誉,也是行内潜在的约束。
他停止分析,开始收拾自己的衣物。无意中扫见卧室角落有张小票和药盒,端端正正躺在地板上,他忍不住走过去捡起来。试孕棒药盒和购买小票。应该是纹纹扔的。也就是说,纹纹没有骗他。虽然有几处细节处在模糊混乱中,也不能抹杀她为感情做出的牺牲。
裘江为自己的疑神疑鬼心生愧疚,在飘窗上坐了片刻,突然起来清洁房间。
在家里,打扫卫生一直是陈芷汀的事,他做得很生疏。拆掉包装,把新买的锅盆碗碟叠放在厨房碗柜里,丝绸床单和被罩放在主卧大床上,红的、粉的、黑的镂空绣花睡衣挂在他刚刚撤空的衣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