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纹纹和莲子身上,裘江发现现代年轻人对xing的轻视。
得到那么容易怎么还有爱呢?爱是酝酿出来的,像上等的美酒。刚刚找到酿酒池,把粮食倒进去,还没放酒曲子呢,就捞着吃了,连糟都不是,还酒呢!所以啊,聚散离合不关情。xing这么简单,这么容易,倒把来之不易的爱显了出来。
裘江在河边徘徊良久,湿了一回鞋,发现有爱的家里才有温暖。
单调就单调吧,歌里也唱道,平平淡淡才是真嘛。天天接触的都是人性的丑恶、财物的纷争,回到家里平淡平静平凡难道不好嘛?家里也天天上演宫廷大戏,今天“甄环”明天“假玉”,男疯女癫才满意?
豪门恩怨,看着花里胡俏,斗起来都是心肝肺里的痛,还不如平平常常人家,一箪食,一豆羹,吃完喝完逛公园。
从另外一个角度讲,假如纹纹之类的女孩对xing稍微认真一点,也许他会在追求的过程中酝酿出另一种爱,冲毁温暖的小家。现在想想,纹纹有心机,但还不够,小聪明过了,智慧上欠点。可是话说回来,若出道的女生都超越白骨精,玩残孙悟空骗傻猪八戒,众多的事业中年男岂不是逃无生天?所以啊,庆幸自己还能全身而退吧。
自以为事业将成、情场得意的裘江,不知道躺在身侧的枕边人将会遭遇最平凡的邪恶,踩入烂泥潭,一步一艰难,以为很快上岸,岸就在眼前,就在脚下,却一直挣扎在湿滑泥泞的苔藓中,沉不下去,又走不上来。
无人相助的夜晚,每一天的结束都变得遥遥无期。孤独铺满床单,梦中人睁开眼,一寸一寸审视自己的内心,在自己的法庭上,自问自答,给自己判了死刑:
人人都知道是错,人人都袖手旁观,人人都不肯修正,那么,人人都是帮凶,我也不是无辜者。
瞬间的清醒似乎在更深的梦中,以缓慢飘浮的姿态迎面而来。
裘江半夜回来。已经睡着的陈芷汀隐约听到开门声,躺着没动。她已经习惯了。
裘江洗了冷水澡,哆哆嗦嗦钻进暖被窝,像很久以前那样耍点小赖皮:“好冷好冷,快给我捂捂。”
陈芷汀迷迷糊糊地送过半边被子,他却把冷冰冰的身子直贴过来。陈芷汀一激灵,醒了。
“干嘛呢?”她有点莫名其妙。若在晴天朗日之下,她一定会认为这人脸皮也太厚了。这不是裘江的为人,他很要面子。可此时夜半,人是醒了,精神气还在混沌之中。一根冻冰棒,冒着热乎气,横陈在不足四平米的床上……只能顺势而为,顺流而下了。
“双差生交作业呢,老婆大人要给面子啊——”
“好意思说,早该开除了。”
“一次补齐还任打任罚……嗯……汀姐……过关吧?”
……
漆黑的夜里,蒋纹纹睁大眼睛瞪着单调的屋顶。
趁她睡着,裘江竟然悄悄起身走了。
隐约听到关门声,她并没在意,睡着睡着突然惊醒,一摸身边,床单都凉了。披上棉袍起来看,放在鞋柜上的包和车钥匙都不见了,拨打手机,已经关机,追下车库,车也不见,跑到保安厅询问,得知她要找的车在半个小时前离开。看着清冷的马路,蒋纹纹的心中燃起熊熊烈火。
赶走李粉莲就能得到安全感?自己怎么那么傻!
就李粉莲那智商,那形象,怎么会是她的对手?
浑身发抖的蒋纹纹回到床上,抱着双腿打哆嗦,纷乱的思绪跟着她的四肢抖动。
终于,她缓过劲来,起身倒酒,狠狠喝下几大杯后,翻出一盒烟,撕开包装,狠狠吸下一大口。吐出烟圈时,她把思绪理顺了。
面对那个小黑货,她不仅不应该吃醋,还应该表现出大度包容,甚至不在乎裘江跟李粉莲打情骂俏,这种随性才是她应该有的形象。
更有甚者,在裘江表现出对莲子灵牙利齿傻里傻气颇为喜爱的时候,她应该扮出你快乐就是我幸福的高姿态,轻慢地疏离他,给他自由,让他为表明自己的态度和立场,亲自赶走小黑货,甚至于为了证明自己的忠诚,想办法用金钱弥补她受的委屈,而她要表现出只爱他这个人的调调,趁机跟他回到市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