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五章火拼
朝城几人浅浅休息到第二日白天,关燕就已经职业病发作,用消毒液喷洒了一遍褥子周围,并驱赶着众人赶紧起床洗漱。仓库中卫生条件极差,异味严重,空气不流通,那些感染者大都半尸化了,除了丧尸病毒,天知道还有哪些五花八门的其他病原体。她拿了一瓶药分发,药片个头很大,呈淡黄色,是朝城科研部自主研制给外勤用的,包含光谱抗生素、抗病毒药、维他命等多种药物。
沈让难得睡得安静,游子龙打着哈欠对关燕摆手,示意她别吵醒沈让。他自己则把睡袋和外套展开,往沈让身上一盖,自己则跪在褥子上,撅起屁股,往外套下一钻,业务熟练地给熟睡的人翻身、清理。
连日久坐,睡得地方也没有减压床垫,沈让骶骨和背后压出了红印,这一晚上是侧躺的,中途换过一次姿势,没醒。这会儿游子龙将他的裤腰松开,他肚子凹陷,两侧胯骨顶着薄薄的皮肉,露出腹部略微褪色泛黄的色块,是之前注射抗凝药时留下的淤青。他被翻到侧躺,压疮已经破溃,红色和黄色的细小渗液黏在纸尿裤上。
游子龙直咧嘴。
“和康诊所和李春兰诊所马上开打了!”仓库门口忽然有人吆喝起来,“二号路早上八点!要参与的赶紧啦!”
游子龙直起身,茫然地看过去。
仓库里几乎没有人动,倒是前台的那位叫“小小”的结巴忙不迭起身,挥着一摞陈旧的杂志,卷成一个棍子的模样,挥舞着赶人,“走走走、走走、走走走走走——”
“火拼都不积极,活该没药等死!”仓库门口那人明显欺负结巴,骂骂咧咧了好几句,“小小”这才把那句“走开”说出来。几人见状都伸长了脖子看,却没看出什么所以然。
“不是诊所的也能去参与火拼吗?”胡颜颜问阿飞。
阿飞点点头,掰着指头如数家珍,“只要诊所没有禁止就行,你们是益草堂的,和康是你们最大的竞争对手,如果和康诊所死的人多了,你们就占优势,所以你们去帮李春兰比较划算。”
“其实现在都叫不到人,以前还有不少人去。毕竟那么多新鲜尸体……”阿飞顿了一下。
她口中的唾液比常人更粘稠,随着她张嘴说话,似乎有种垂涎欲滴的感觉,不知是不是错觉,胡颜颜觉得她的眼睛像恶狼一般发出绿光。
“啊?”胡颜颜问。
不知是不是他们几人的反应引起了“小小”的注意,它越过人群,往这边走来,手里还拿着那卷杂志,对着他们挥了挥,“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
老墨也是个欺负结巴的。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那位丧尸“小小”,“一般人都是用下面放屁,您这上面放得也挺流畅啊!”
他一巴掌呼噜到胡颜颜后脑勺,“走,咱看看去。”
游子龙跟着站起来,一脸希冀,又扭头看了看躺着的沈让。沈让状态不好,不知是在闭目养神还是在昏睡,他虽有心去掺和,却放心不下。
“你留下。”沈让忽然睁开眼,对上游子龙的视线。
“关——”他险些闪了舌头,剧烈地咳嗽了两声,脸色一下子涨红,目光也散了,气息被咳嗽冲得断断续续的,却勉强维持着说完了这句。
“关头强——跟着他俩去,必要时候可以出手救治伤员,但务必自己多加小心。”
说完,他闭上眼,兀自平息着呼吸。他嗓子里发出开水煮沸似的咕噜声,肩头在褥子上一耸一耸的,喘得很吃力。
游子龙眉头一皱,想把他扶起来坐着,好呼吸轻松一些,沈让却摇摇头,喘了半天,攒足了说下一句话的力气,只吩咐他,“把我包拿过来。”
包里有他常吃的药。
和他浑水摸鱼放进去的那种激素药。
镇上荒凉,却与山中的杂草横生有所不同。镇上几乎没有植被,灰尘落满了整个世界,剥脱的墙面露出生锈的钢筋,裸露在外的电线交错纵横,每一个角落都有充斥着被工业与科技蛮横地占领后又遗弃的荒凉感。而这荒凉的镇上,竟意外地聚集起了许多人。
巷子里聚集了越来越多的人——姑且称它们为人——两伙人加起来,大约有几十个,密密麻麻堵住了狭窄的巷子。
这些人面色灰白,步履僵硬,有些看上去与常人无异,有些已面色灰白,青筋暴露,破溃的皮肤下露出果冻般半腐化的组织。一些人手中拿着武器,枪支并不常见,更多的是金属的管子、斧头、刀子之类的冷兵器,还有许多残破的机械义肢,在朝阳下映出金属的光泽。
几人躲在巷子转角的墙后,听不太清那边的对话。
“这么着能行吗?”夏天蹲在墙边,单手捧着电脑,一脸不确定地问小大。小大朝她比了个“嘘”的手势,贴着墙探头出去看。
“那个人应该就是李春兰诊所的头头,李春兰。”小大瞧着对面的领头人。
李一鸣闻言偷偷摸摸探出去看了一眼,很快又缩回来。
小大口中的李春兰,是个双手都被义肢代替了的老家伙。它看着是个中年女性,一头白色的短发,打理得十分妥帖。它反复将连接着气压泵和电线的金属五指展开又抓握起来,像是每个要打架的人按动拳头的关节虚张声势那样。
如今的丧尸镇,能够保持义肢的正常使用,本身就代表了维护义肢所需要的资源,是一种实力的体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