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立仁倒是听话,麻利的把母亲放下来,还怕她站不稳当,用两只手扶着她。卓立仁的母亲这才能好好的看看分别了五年的儿子。
谁知道不看还好点,一看眼泪就下来了,泪水模糊了双眼,越想看清楚儿子的模样,还就越是看不清楚,这个日思夜想的儿子,走的时候还是一个十四岁的瘦弱少年,五年后回来的,却是一个健壮英俊的大小伙子了。
就连儿子的眉眼,都跟走之前的样子有了脱胎换骨般的变化,说话也是粗声大嗓的,跟一个小老爷们似的,要不是与他父亲的脸模子还有几分相似之处,卓立仁的母亲几乎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大小伙子,就是自己那心心念念的儿子。
老太太只觉得心里有满肚子的话想说,可是千言万语又全都堵在心口,一句也说不出来,再想想儿子现在这么好,卓立仁的母亲眼泪还没干,又忍不住的笑了起来,两只手紧紧的抓住儿子的胳膊不肯松开,唯恐儿子会在自己的眼前消失一样。
卓立仁的父亲站在旁边,欣慰的看着这娘俩抱在一起又哭又笑的样子,看着这么高大的儿子,他的心里跟夫人同样的复杂,欣慰、感慨、高兴、伤感各种感情交织在一起。
哎呦我这个眼睛,里边好像是进了沙粒一样,眼泪都出来了,还好趁着儿子没看见,赶紧躲到旁边拿手绢擦擦。
卓立仁看到了父亲的小动作,多少有点担心,这么冷的天,要是在露天地待的时间久了,父母的身体可能会受不了,连忙跺着脚跟母亲撒娇似的说自己有点冷了。
一直都在仔细端详儿子的眉眼,怎么都看不够的母亲这才意识到,一家人已经在刺骨的寒风里站了好半天了。
其实他们早就来了,因为想儿子想得不行,卓立仁的母亲到了火车站就不在车里待着了,非得拉着卓立仁的父亲一起,提前半个多小时,就在出站口那里立等。
结果卓立仁坐的火车晚了半个小时,后来卓立仁的父亲一看这样不行,他们两口子已经在刺骨的寒风里站了快一个小时了。
腊月里的哈尔滨,温度还在零下二十多接近三十度,他身上穿着厚厚的裘皮大衣都冻透了,这火车什么时候到还不知道呢。
那年头可没有现在的信息这么发达,更没有大喇叭广播告诉你火车预计晚点多长时间,这么下去夫人回家非得病一场不可,好说歹说,才让夫人答应进车里等着,让司机举着事先准备好的牌子在外边等着。
听儿子说冷了,心疼儿子的母亲,赶紧拉着儿子的手钻进了汽车里,没注意把卓立仁的父亲给落在了车外,看着人家娘俩母慈子孝的聊的开心,也没人搭理自己,只好自己转到汽车的另一半,拍拍站在那里傻看的司机肩膀,连带着给自己解嘲的说:别看了傻小子,人家宝贝儿子回来了,咱爷俩就没人要了。”说完了自己拉开车门,钻进暖和的汽车里边。
汽车拉着一家人,从火车站回到了家里,卓立仁的母亲一直拉着他的手都没松开,两只眼睛几乎是不错眼珠的盯着儿子,上上下下的仔细端详。
卓立仁的心里被母亲的慈爱熨烫得热乎乎的,可他与他父亲的性格多少有些相像,都是那种愿意把感情藏在心里,不愿意过多的用语言表达出来的人。除了反反复复的安慰母亲,卓立仁也实在是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来让母亲平静下来。
他的母亲恨不得一下子就把他过去这五年里,所有的经历一点不落的全知道才好,卓立仁的父亲在旁边几乎插不上话,就这样卓立仁都觉得,自己的一张嘴有点不够用。
后来他看墙上的挂钟时间,已经到了后半夜了,再看看母亲那副精神头满满的状态,担心母亲这么激动,晚上可能会睡不好觉,假装自己困了,开始一个接一个的打哈欠,又施展撒娇卖萌大法,跟母亲哀求说,自己实在是困了想睡觉。
他母亲这才依依不舍的,亲手帮儿子把被窝铺好,看着儿子钻进被窝闭上眼睛,她还是不想离开儿子的房间,还想像儿子上一次从山上回来时那样,自己坐在儿子的床边,整夜的看着他守着他,好像只有这样她才能放心,最后还是卓立仁的父亲,说她这样可能会影响儿子睡觉,好说歹说的劝走了。
其实这个时候的卓立仁根本就不困,他在火车上睡得挺好的,回到家的那种兴奋劲还没过去,从皮包里边掏出来纸和笔,一边想着最近几天需要处理的事情,都记在纸上,然后再反复的看了几遍,觉得没落下什么重要的事情,才放心踏实的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