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捂住耳朵,不要听歌声,不然你也会像他们一样的。”叮嘱完,他又把温辞闲着的那条手臂举起来,手掌捂到耳朵上。
紧接着,他转过身,一个大跨步,走到顾清河和章扬的身后,一手揪一个后衣领,将两人扯了回来。
伴随着两人摔坐在舱内,司渊面无表情说了句:“麻烦。”
船上的人已经全都恢复了理智,为了不让他们继续被美人鲛的歌声迷惑,司渊抬手在每个人的眉心虚点了一下。
他的指尖血,能够保证他们每个人都头脑澄明。顾清河、章扬依次点完,司渊来到了温辞身边。
顾冉站在温辞身后,司渊看了两人一眼,圆润的指尖落在了温辞的眉心——那处红色水滴形印记的位置。
温润的肌肤,带来了些许痒意。温辞想躲,被他低声喝住:“别动。”
他重新往她的身体里灌了些指尖血进去,那道印记,在他的触碰下,颜色越来越浓郁。
“还没好啊?”温辞催促,又好奇问了句:“这是在干什么?”
“好了。”司渊终于抬起了手,解释道:“你们听到的歌声,是美人鲛唱的,意在迷惑人的心智,寻找猎物。指尖血可以防止你们被她迷惑。”
一边说,他把温辞牵到一侧,抬起手,正准备往顾冉眉心点去。
“小心——”顾冉却忽然开口,神色紧张,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司渊心里忽然生出一丝不安,他用最快的速度给顾冉点完指尖血,回头,看向温辞的方向。
与此同时,顾冉没说完的后半句话也脱口而出:“温辞。”
她刚才是想说:小心,温辞。
可惜,还是晚了一步。司渊看过去的时候,温辞被一条五彩斑斓的尾巴卷着腰身,拖入了海里。
速度之快,温辞甚至来不及发声警示。下坠的途中,心脏紧绷的同时,她尖叫一声。
尖叫只是下意识的反应,她的心里其实没有那么害怕的。
因为鼻腔灌满咸湿海水的前一秒钟,她看到司渊一脸焦急地朝她扑来。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纵身跳下来的一瞬,温辞隐隐看到,他那双漆黑无比的瞳孔忽然变成了只有兽类才会有的竖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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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辞被奇怪的尾巴拖下海,司渊想也没想、纵身跳下去救人这两件事情,几乎是在一瞬间发生的。
司渊跳下去后,飞溅的水花打湿了船上惊慌失措的三人。顾冉比其他两人要好一些,慌张之余,还有对温辞的担忧。
“什么东西把温辞拽下去了?”章扬凑到顾冉身边,问:“你有没有看清啊?”
顾冉摇摇头,说:“速度太快了,我没看清,好像是一条鱼尾巴。”
“鱼尾巴?那得是多大的鱼啊?尾巴都伸到船上来了。”章扬脸色苍白,一边嘟囔,一边摸着手臂。三番四次的惊吓,他的心理防线已经完全崩掉,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你们还记不记得,刚才司渊说指尖血可以防止我们被美人鲛的歌声迷了心智。”
顾清河也走过来,他看起来要比这两个人的情绪稳定一些,至少他还能根据司渊的话,做出一些有条理的分析和猜测。顾冉和章扬都看向他,顾清河继续说:“所以,把温辞拽下海的那个东西,极有可能是司渊口中的美人鲛。”
“美人鲛?”章扬愣了下,又说:“鲛人啊?我怎么那么不信呢。”
顾清河睨他一眼,说:“不管你信不信,事实就是,温辞已经被拽下水了。”
章扬安静了一瞬,扭头和顾清河说:“那咱们得赶紧走啊。万一那东西一会儿还上来呢?我可不想死。你会不会开船啊?”
顾清河摇头,嗫喏说了句:“不会。”会开船的两个人,已经全都在海里了。
顾冉几乎是和顾清河同时开口:“不行啊,温辞还在下面呢。司渊已经去救她了,我们要等他们的。而且,这艘游艇是温辞的,你们不能开走。”
顾清河和章扬的目光都落到了顾冉身上,打量、审视,甚至是不怀好意,她不是感觉不到。
可就算是这样,顾冉依旧坚持自己的想法,单薄的身躯和两人对视,嗓音也在发颤,但语气莫名坚定,“而且,这艘游艇的所有人是温辞。无论如何,你们不能抛下她,把船开走。”
顾清河的良知似乎都被她这番话给唤醒了,臊得羞红了脸,在顾冉的注视下,缓缓垂下了脑袋。
只是不知,他是在自责,还是在思考。
章扬分别看了两人一眼,随即朝着顾冉走了过去。他站到她的面前,漫不经心打量她一眼,轻嗤一声,说:“顾冉,你装什么装?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温辞的感情没那么好。”
顾清河也做出了抉择。和至高无上的性命相比,年少时的心动,太过廉价。他不愿为了温辞去冒险,冠冕堂皇开口,道:“拖温辞下水的那个东西,我们谁也没有见过,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危险。就算是我们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还有可能丢了性命。我觉得我们还是先上岸去,然后再寻求海警的帮助。”
“我觉得,你说的对。”不等顾冉开口,章扬走到顾清河身侧,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你成绩好,去研究一下这船要怎么启动。我手机还有电,咱们可以按照地图标注的庚辰岛方向走。”
“你们不能这样,温辞会死的。”顾冉在他们身后大喊了一声。
顾清河没说话,只是转过头看了她一眼,又专注研究起游艇的操作台。章扬不愿听到她说这样的话,不耐烦转过身,冲顾冉挥了挥拳头,恶狠狠地说:“你他妈给我闭嘴。你如果不想走,我也可以一脚把你踹到海里去。”
“章扬。”顾清河警告性的喊了他一声,“过来帮我个忙。”
顾冉的眼泪簌簌落下,焦急地看着海面,却没再说话。她已经看出来了,无论是顾清河和章扬,都是存了必走的心思。可海里还有两个人啊,那可是两条人命。
可惜,直到游艇启动,司渊和温辞也没从海里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