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倒流到三天前。
“上尊,到时你只需要谨记一点,一定要放下架子,至少要把自己摆在和熊姑娘平等的位置上。”莫无端叮嘱完看着对方把东西收起。
窗外阳光明媚,一对喜鹊落在枝头叽叽喳喳,沈厌盯着,神情莫辨,“莫无端,她究竟和我有何关系?”
莫无端挑眉,未曾想他会问这个问题,“上尊一向厌恶身为凡人时的自己,为了您着想,我不敢说。”
“你话中的意思,她的确和我有关系。”沈厌眸光流转,明暗交错,“第一次见面时,她身上的气息让我有种莫名的熟悉感,此后相处中,这种感觉越发明显。莫无端,告诉我实情。”
“上尊你确定要知道?”莫无端收敛笑意,叹气,“天道封印你的记忆,本意便不想让你困于过去,可如今缘不可挡,遇见熊姑娘后,你还是对她动了心。”
闻言,沈厌眼神微顿,某种猜测渐渐形成,“难道她是?”
“没错,她就是你为凡人时的师父。”莫无端看他脸色一变,继续道,“上尊,自从知道她还在人世后,你就留在人间寻找,虽然表面上你以斩妖除魔为由,甚至扬言要杀她回归本心,但你扪心自问,你果真如此想吗?”
“所以你一直都知道她的身份。”沈厌目光沉沉,已然不悦。
莫无端并不畏惧地颔首,“从始至终。”他看着对方越发幽暗的眼神,眯起眼语气带上一丝警告,“上尊,天道让你和她再次相遇已然是最大的让步,莫要再次迷失本心。”
沈厌闭了闭眼,“我要解开记忆。”
莫无端摇头表示爱莫能助,“时机还未到。”
风沙扬走逐渐褪色的片段,眼前的是女子冷淡倔强的脸,沈厌抬手抚摸她的面庞,“师父,为什么不和我相认?”
“为什么?”熊年年冷笑,看着他的表情心中明白他并未恢复记忆,“你都要杀我了,要是和你相认岂不是自找死路?”
沈厌微顿,忽然对当时的自己生出一丝悔意和恼怒,“我并非是真的想杀你,我只是……”
“无论你是不是想杀我,我们之间终究不可能。”她打掉自己脸上的手,推开愣住的他退到几尺外,“沈厌,我们放过彼此,放过自己好吗?”
“你有你的使命,我有我的道路。本就不该相交的命运回到正轨才是正确的做法。”
原来过去的情谊竟也挽留不了她么?
难以言喻的挫败感让沈厌神情沉寂,他望向乌云遮住的月,一如此时的心情,阴郁难解。
“回到正轨?”他缓缓转身,低笑,“你果真如此想吗?”
“是。”熊年年回答的干脆。
沈厌盯着她良久,才开口,声音缥缈不定,“天色已晚,回吧。”
眨眼间,两人出现在了莫无端的院子里。包蓉和莫无端两人一直很关注他们的进展,此刻见到他们的神情,不约而同地对视一眼,得,看来情况不仅没好还变得更糟了。
包蓉率先出来,笑吟吟地拉住熊年年的手,“妹子玩累了吧?走,跟姐回屋休息。”她很有眼力见的没提盛会,拉着人就往屋里走。
见两人进屋关门后,莫无端才走向看似无波无澜的沈厌,“上尊,你们之间究竟发生何事?”气氛冷到连他都觉得脊背发凉,他们之间绝对出了大问题。
“无事。”沈厌如此回道,“舌枯蚕的位置给我。”
莫无端瞧着他的神情,心知今晚也问不出什么,将一张卷轴递给他,“上面红线所标注的就是舌枯蚕的位置。”
话音刚落,人已经拿走卷轴消失在眼前。
莫无端摇摇折扇,走到熊年年和包蓉所在的屋前打算听墙角,还没等他支棱起耳朵,门忽地打开,妻子那张面带不虞的脸出现在面前。
“蓉蓉,我只是来散步……”
“你要是再敢靠近一步就去书房住上半年。”包蓉柳眉扬起,不客气地警告。
莫无端讪笑一声,连说我走我走后立马滚回了书房,小妻子又香又软,他可不愿意冷枕冷被过上半年的苦日子。
见人麻溜地走开,包蓉冷哼一声,关上门坐到女子身边,关切道:“妹子,你跟那个男的怎么回事?是不是他欺负你了!”
熊年年苦笑,面对热心肠的大姐敞开自己的情绪,“蓉蓉姐,我,我只是不想……”
“不想什么?”包蓉倒上一杯热茶送到她的手中,温声问。
暖意透过瓷白传到掌心,她盯着晃动的水面缓了缓心绪,“我不想他再次跌落凡尘。”
这一句话,包蓉瞬间明白了她的顾虑和心意,“可他对你确实有很深的情意,虽然人别扭了点,但本性还不错,你确定要放手吗?”
“蓉蓉姐,他的情意我不会回应,也不能回应,我们之间的差距太大了。”
“他是紫虚上尊,是远在九天之上的神,而我只是个拥有几十载的凡人,对他而言,这几十年眨眼间就过去了。”
“且不说寿命,他的能为应天而生,若我自私地留下他,岂不是违背天意?到时只怕我们两人都会不得善终。”
“倒不如狠下心让彼此放手。”
熊年年说完,泪珠已经顺着脸颊流下,她虽怀念过去的沈厌,也惊诧如今的他依然对自己动了心,可前尘太痛,她不愿意让沈厌重蹈覆辙。
她的思虑太深太纠结,包蓉无法出口再劝,只好握住她的手,“一切都会好的,妹子,你先休息吧。”
包蓉出门走了几步,回头见房内烛火摇曳,转身快步进了书房,一把抽掉莫无端手中的书,“那男的在盛会上到底说了什么?”她知道自家相公的耳目遍布天下,开门见山。
瞧见妻子皱眉,莫无端眸光微动,“他已经做出了他最大的让步,是熊姑娘不愿。”
“难道说,他们之间真的没可能了吗?”
“那倒也不是。”莫无端神秘一笑,“熊姑娘虽对现在的沈厌无法接受,但过去的沈厌可就不一定了。”
包蓉的眉心皱得更深了,“这话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