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剑,你在那里头么?别怕,方叔叔来救你了。
“老板,昼头啊!”方熠进了灿记的餐厅门,用客家话对柜台后坐着的男人说道。不到上午11点,餐厅里没别人。老板见方熠这个生人进屋,扬起眉毛,大概以为方熠是来岛旅游的客人。
“我是便衣警察,”方熠来到柜台前,压低声音说道,态度依然很和蔼,“珠海市刑侦队过来的,最近几天我们在追踪一伙绑匪。据我们的情报显示,绑匪的船就停在这附近,还从你们店里叫过外卖,有没有这回事?”
方熠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瞥见柜台后方的一叠塑料袋,同视频里一模一样。虽然只是个小细节,心里头的把握没有十成也有九成了。
“呃、这个……”老板的脸上先是露出惊慌,随后像找到救星一样如释重负。“怪不得!我们还奇怪呢,那三个人从来没见过,行事鬼鬼祟祟的。他们的船是周日……周六晚上就到了。因为我记得来了个男人,从我们这里取走外卖。周日又是他。昨天打电话让我送到水边去,我当时还想,这是来了大客户了,也是为了套近乎就多问了两句——你们从哪里来的?在岛上有朋友吗?哎呦,好凶啊!男人让我不要多管闲事,说我要是把他们在这里的消息告诉外人,会要了我们一家老小的命呢!警察同志,这可不是我们故意包庇罪犯的,当时真是吓死我了……”
方熠听完,露出宽慰的笑,“老板可以放心,我们的人已经在附近埋伏好了,今晚就抓他们归案。现在打算先派我过去,最后确认一下那些是我们要抓的人,免得伤及无辜。”
“是是,明白,”老板鸡啄米一样地点头。
“那我就先在你这里等着。待会儿他们如果打电话叫菜,你们照常做好,我给送去。”
说完,方熠气定神闲地点了碗粥,付钱,找桌子坐下喝粥。老板可就没有他这么镇定了,时不时走去门口朝水面的方向瞭望一眼。明知从这个角度看不到什么,还是控制不了自己的行为。
到了11:17分,柜台上的电话响了,老板像触电一样从凳子上弹起来,结结巴巴地接电话。随后吩咐厨房做菜,只用了15分钟就做好三样菜,再盛满一盒米饭,严严实实地拿塑料袋装好,交到方熠手中,满头满脸都是汗。还好不是绑匪亲自来取,方熠在心里忍住笑。
一只胳膊背着自己的旅行包,另只手提着饭盒,方熠出了灿记,过马路,下坡。在一个没人看得见的地方解开塑料袋,从包里掏出装着神经毒剂的双腔卡式瓶,将两种原料溶剂混合,再一盒盒地撒到饭菜上。在做这些事的时候,方熠屏住呼吸,以免吸入任何挥发物,双手像做实验一样稳定,没有丝毫颤抖。
“我是不是天生适合当罪犯呢?”他在心里面嘲笑自己。如果这次能成功救出剑剑并活着回去见魏蓝,她在听这个故事的时候一定会吓得花容失色吧?
将外卖重新包好,自己的旅行包藏到树下。外卖员背着旅行包送菜?不像话。现在问题来了,毒剂已经到位,还有一支装着解药的注射器该如何携带呢?解药不能离身,不光是为他自己,万一剑剑也一起吃了外卖——虽然这种可能性很小——他必须在短时间内给剑剑注射。
嗯,装在身上的哪里好呢?有那么短暂的瞬间他甚至想到□□。不,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就放在上衣口袋里好了,和他随身带着的一支圆珠笔并排摆放,还露出一小截脑袋。
准备就绪,方熠这才提着外卖走去水边,站在那里等候。船里显然有人在不断监视外面的情况,半分钟后便有一个男人下船。男人三十出头的年纪,胡子很久没刮了,圆脑袋之下是浑实的肩膀。像用了好多年的锤子那样周身找不到锋利的棱角,却足以一敲之下就让敌人毙命。
男人从方熠手中接过外卖时没有说话。转身要回船了,脚步却又停住,用狐疑的眼神打量着方熠。“你在灿记工作?怎么我之前没见过你?”
“我一直都在店里,”方熠淡淡地说。换成其他人这时候也许会急忙解释“新来的”,之前“病了”,方熠认为这些理由只能欲盖弥彰。没有理由,不需要。叫外卖的并非只有一条船,他没来送过饭,再正常不过。
“这是什么?”
绑匪一只手拎着食品袋,另只手前探,伸进方熠胸前的上衣口袋中,把那支装有解药的注射器夹了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