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目的也很明显,就是架空璇玑阁,当璇玑阁成为一个象征,文官集团恰似群龙无首,也就自然而然从内部瓦解。
新帝年富力强,倒是暂时不怕阉党会控制皇权,他们的富贵地位,完全来自于皇帝的荣宠,没了皇帝的信任,就什么也不是。
只是宋澈嗅到了遥远的、危险的气息:皇帝不信任大臣,却宠信亲信,以亲疏远近做权力分配,是一件把帝国置于刀尖上的危险行为。
至少宋澈现在看来是这样的,他不怕权力被分走,他怕新帝年轻,哪一日若身边真的出现了奸佞,耳濡目染,会误入歧途。
年少轻狂的皇帝自登基以来威严第一次受到了正面的挑战,他软硬兼施,却发现这是个难啃的老骨头。
宋澈就是个不会转圜的顽固,皇帝拎着刑具去,宋澈也只会扣头谢恩。
这对缙国来说,却是荣幸。
最后一次,皇帝准备了诸多赏赐,着人登门,而宋大人冷着脸,只对来的首领太监说了一句话:“国臣无功不受禄,只愿尽心竭力恰似柏舟。”
这么一句话传到皇帝耳朵里,哭笑不得也无奈万分,宋澈自卖自夸,说自己是托举缙王朝的木舟,也是告诉皇帝他以《柏舟》自勉:我心匪石匪席,无可转圜矣。
批红权到底没落到太监手里,宋澈也全须全尾地活了下来,因为大臣们该庆幸,皇帝虽然亲近侍婢,却到底是璇玑阁一脉的正统文臣带出来的孩子。
后来即便喻和尘听说了前因后果,神色也没什么波澜。或许是因为喻和尘意识到,权术厚黑,人心远近,只要帝国存在一天,这样的斗争便永无止境,这也是不断兴衰更迭的原因。
只是他有些累了,舞台上的角色也不再是曾经的他和对手。
......
新帝胆大心细,缙国猛将频出,配合南疆统领卡多塔两个月后,齐国王都被攻破,沅齐退守西南。
南疆却在关键时候掉链子出了内讧,棘族和沂族撕破了脸,以库不和利答国主为首的棘族不愿意再替缙国人打江山,拒绝听从卡多塔的命令,由是沅齐残军得到了喘息的时间。
......
在丹安,萧晟重伤的消息散布出去后,也不知怎么走漏了夷憬琛的住所,常有雁北百姓自发地往这里送些吃食药物来,有时是交给夷憬琛,有时是默默放在门口。
夷憬琛喻和尘都已习以为常。
喻和尘三人又改进了药方,加入了镇痛安神的药材,其实也就是从另一个方面麻痹了感知,消减萧晟的痛苦,达到慢慢戒断的目的。
渐渐地,萧晟发作的次数越来越少,睡觉也安稳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