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庆一年秋,缙齐宣战,按照计划,南疆因与缙国的盟约加入战争,并率先向齐国发难。两国用计排兵宛若一体,沅齐纷纷倾国力迎战。
风云变幻之际,掌舵者离开了船首。
......
因仇恨而诞生,靠仇恨活下来,向仇恨走去。
缙齐边界村落里的农户,天玄宗的师父师兄,还有萧晟,是喻和尘一生中为数不多的带给他温暖的人。
萧晟是喻和尘这注定深陷泥潭的一生中一个最大的变数,现在看来倒不如说是命数。
愈是割舍,愈是纠缠不断。
他的阿晟本该是清白磊落,万民敬仰,终究......终究还是被他连累,受皇室忌惮算计了么......
收到调遣,雁北五地的影卫几乎尽数出动,搜寻萧晟的下落,以堪比当年搜捕捉拿章党的阵势在雁北行动,一时引得舆论纷纷。
只是有一个地方,喻和尘只能自己去找。
那是唯一的净地。在喻和尘心里,甚至不允许任何其它人靠近那段记忆。
多地的影卫都没有消息,喻和尘近乎是怀着忐忑踏上丹安的土地,他希望能在这里找到他,又不想真的在这里找到他。
如果萧晟戎马倥偬一生,最后选择的隐姓埋名之地真的是这个留存着和喻和尘的回忆的地方,那喻和尘就真的无法原谅自己。
那一摞从未寄出却字字诚挚的信函,正是萧晟深受他所累的证明。
愧疚,忧虑,焦急,快要把喻和尘折磨得失去理智。
萧晟,你到底在哪,这闹得是哪一出,你要把我逼疯吗。
不是情深义重吗,不是难以割舍吗,你人呢?!
原来被人抛弃是这般滋味。
喻和尘苦笑,自己反复无常,纠结扭捏,那小子之前没少伤心吧。
......
“大人,殷东来报,萧将军北归后并未去过。”“大人,川北未曾有萧将军足迹。”“将军不曾去过殷中。”......
......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南疆来的消息,全部递到宋澈手里,他们知道该怎么做。”
“可是,大人......”
“谋算半生,万事俱备,难道这仗也要我亲自去打吗!?”
喻和尘失态了。
那一瞬间,他不想做喻和尘了。喻和尘这个名字背负着的,是亲族的血海深仇,是天玄宗的期望,是大缙江山社稷的重担;有瞩目,敬仰,同样有鄙夷,唾骂。
至少那一瞬间,他只想做真正的自己,只做那一个人的喻枫。
多年布局,什么疆国域土不过是他的棋盘,什么帝王豪杰也不过是他的棋子;机关算尽,连自己的结局也算入其中,无怨无悔,却唯独不想在自己还活着的时候看到他的萧晟跌落下来。
如果要喻和尘眼睁睁看着萧晟的骄傲被打折,被碾碎,那比杀了喻和尘还痛苦。
——对他而言,最可怕的不是死亡,是看着爱人零落,不再意气风发。
前堂,没有;里屋,没有;侧屋,没有;后院,没有。
可这里明明就有他的气息。
冥冥之中受到感应一般,喻和尘鬼使神差地穿过后门,继续向后山走去。
喻和尘不死心。
煦日辉光穿越林间,洒在枫叶地上。山崖边的人彷佛感应到什么,回过身来。
秋高气爽,萧晟浑身却像置身火炉,将才历经汗洗。周身狼狈,却神色平和。
恍惚间看到了小师叔向他走来,萧晟艰难地扯出一抹嘴角的笑意,下意识向山下的身影伸出手臂——随后意识落入混沌,萧晟向后重重跌去:“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