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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旁观番外】爱欲 怜烧手大士慈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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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松溪哑然,想了想道:“难说。不过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六弟命中有此事,想要拦也拦不住。”

六弟估计和他一样。他要能拦住自己那早拦了,何至于走到今天的局面?

张松溪无端地想到了武当山上空盘旋的鸦群。小时候他总是很怕这些成群结队的乌鸦,但害怕其实也是一种关注。一旦有乌鸦在身旁,他就吃不好饭,睡不好觉。那时候是俞岱岩先发现了他的害怕。三哥拉着他观察乌鸦,又陪他给乌鸦喂食。久而久之,张松溪非但不害怕乌鸦,甚至有些喜欢乌鸦了。

白鹤与乌鸦都是神鸟。第一次见到白鹤鸣,他不过刹那心动而已。若只是这样,恐怕过段日子他就能忘记她了。若不是三哥当年受了伤委托自己帮忙代笔,若不是有了这番书信之情后又在南昌遇到她,若不是在丐帮,若不是在昆仑……

师兄师弟们没人怕这乌鸦,唯独他怕。师兄师弟们对白鹤鸣没有动摇过,但他却是迟迟无法作出决定,进不得退不得,卡在半途最是难受。

面对宋远桥饱含深意的凝视,张松溪叹了口气,重复道:“师兄说的也贴切,这事确实是福祸相依,难辨难言。”顿了顿,道:“是福是祸,最终还是得由六弟说的算。但我若是他,在这两句之间,大概……还是会选塞翁失马焉知非福那一句。”

曾经天真的大师哥已经被俞莲舟俞岱岩的胡来和殷梨亭莫声谷的鲁莽给吓死了。眼下站在张松溪面前的,是心细如发,对师弟一切举动都花了一百个心眼子来琢磨的宋远桥。张松溪今天说的很多了,宋远桥不能也不想装瞎子,直接问:“虽然那个孩子不是你和白师妹的孩子,但你确实是喜欢白师妹吧?”

张松溪不语,心想纵使欲念缠身,心绪难平,与白鹤鸣相识终究还是福比祸多一些。

多一些,那就还是划得来。若是一切从头让他再选一遍,他那天还是会走进三哥的院子打招呼,还是会帮三哥写信给她,还是会在南昌时拜托她帮忙,还是会在丐帮鼎力助她……前缘种种不变,那以后结局也就不变了。

宋远桥没有得到四师弟的正面回答,但差不多了。他拍了拍张松溪的肩,叹道:“四弟你是个聪明人,怎么……唉,算了,大哥不多说了。”

前几个师弟他是劝了,一点用没有还让自己心里堵得慌。四弟自小就聪明,必是想过此事百害而无一利。春秋时守门人嘲讽孔子“知其不可为而为之”[3],然而孔氏名传千古,门人转瞬即逝,其中曲折又有谁能说得清楚?四弟既然考虑过了利害,他这个大哥不知内情,何苦做守门人出言讥讽呢?

张松溪看着宋远桥摇了摇头,大步地走出了紫霄宫,正准备跨过那高高的门槛却又放下了脚。

宋远桥转过身来,挥了挥手上那根崭新而简单的灵签,和张松溪道:“多谢四弟。”

张松溪一愣,道:“大哥……”

宋远桥脸上的笑虽然无奈,却并不苦涩。他本就生的和蔼,年龄大了后发福,此刻笑起来竟然真有几分像佛祖,无嗔无痴,似喜似怒。他转身离开,遥遥道了句:“你小侄女的名字,就靠你和真武大帝了。”

紫霄宫外天气晴好,宋远桥越过了那门槛,身影模糊难辨。有一瞬间张松溪竟觉得他大师哥好像真要成佛了。他怔怔地盯着大师哥的背影看了一会儿,尔后才回过身来,对门外道:“你何时回来了?”

门外头探出一个头来,背着光面容不清。那人左右看看,进门说道:“我刚上山。原本想直接到后头去,听见你和宋师哥在聊天就偷听了一会儿。”

她大大方方地偷听,师兄弟二人也没发现。

男装的白鹤鸣很常见,但男装还打扮了一番的白鹤鸣却难得。她若是寻常人家的女儿,到这个年纪也应该嫁做人妇,儿女绕膝了。然而到底是江湖侠女,这些年下来她五官柔和了不少,但一双黑黝黝的眼睛依然甚是灵动。她今天很是高兴,神采飞扬,竟然硬生生压住了身上这套华服,好一个俗世俏公子。

看她笑靥生春,张松溪胸腔里泛起细细密密的痒意,说道:“刚送走师哥这尊弥勒佛,观音菩萨又来了,我张四今日真是好福气。”

白鹤鸣知他在调侃自己当年在南昌游神假扮观音一事,便一手放在胸前,严肃道:“我乃南无大慈大悲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佑张松溪一生无病无灾,平安喜乐。”

张松溪低头抱拳拜谢,应道:“多谢观音大士。小生明日便去山下请一尊大士塑像,日日祈福,月月供奉,以谢菩萨保佑。”

白鹤鸣对他颔首,说道:“有这个心就可以了。请本大士回家,我怕你们武当真武大帝要不高兴了。”张松溪见白鹤鸣开始胡言乱语,也道:“我武当信奉道教,真武大帝乃我武当主祭,这是师命,我不可违。但请观世大士乃小生心中所想,若大士不嫌弃,小生愿把主屋作为大士道场。”

“是吗?”白鹤鸣为难他,“可那千里之外另有一山名为峨眉,风光秀丽,僧尼齐聚。我不如去那里布道,既可广传善信,亦不用惊扰真武大帝清修。”

她佯装要走,张松溪伸手拉住她的袖子,恳求道:“大士还请留步。”

白鹤鸣穿了一袭宝蓝色丝绸长袍,一只袖子乃是文官的广袖,另一只则是武人的窄袖。张松溪抓着的是宽的那只袖子,而后手便顺着袖子的空档摸了上去。他抓住那细腕,把她拉到怀里,俯下身贴在她耳边问:“观音大士,我六师弟送的镯子您可喜欢?”

白鹤鸣上个月终于收了殷梨亭的礼。上武当这礼物不戴不好,但一手一个实在是太碍事了,于是她把两只镯子都戴在了左手。镯子用料扎实,挂在她手腕上还有两三指宽的空隙,叮叮当当地摇。

此时张松溪硬把手指伸入镯子和手腕的缝隙里,搞得镯子格外硌手。

你打你的,我打我的。白鹤鸣扭头看向张松溪,眉眼中露出剑客一贯的沉毅和冷静。她抬起头,不紧不慢地说道:“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4]。你说愿意舍家供我,那你愿不愿意仰视我,仰视你唯一的神?”

张松溪心想,他自是愿意的,但不知白鹤鸣喜不喜欢。

他不言语,也没松手。白鹤鸣忍不住道:“你是不是更喜欢这样,和我斗嘴是不是比听我好好说话要有意思?你故意提你师弟,提你师兄,就是想让我和你吵架。”

这是白鹤鸣日子过久了总结出来的。但她应该说中了,因为说完后张松溪微微发抖。一般人觉察不到那么细微的颤动,但她是几百年都少有的顶尖剑客,自然不可能忽略对方的兴奋。

张松溪被人点破也不恼,笑道:“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4]。大士若要叫我仰望,紫霄宫可不合适了。”他另一只手按上白鹤鸣后腰,低声道:“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观音大士?”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近乎是在她耳边呵气了。

白鹤鸣眼睛一瞪,没想到这人看着一本正经,内心却如此狂野。她立刻破功,身体后仰嫌弃道:“你好那个啊……”

张松溪倒还不至于真的这样,只是为了赢吵架什么话都能往外说,而且还专挑别人难反驳的话说。被白鹤鸣这么一点,他一个调戏别人的人脸皮比被调戏的人还要薄,马上红脸:“你想到哪里去了,你才那个呢!”

两个人骤然分开。

白鹤鸣捞起袖子一看,手背上被镯子压出一条红印。她正准备放下,张松溪伸手帮她揉了揉那印子,问道:“你去哪里打家劫舍了,穿得如此好衣裳?”白鹤鸣知他转移自己注意力,答道:“我在你的宝贝仓库里翻出来的。怎么不把如此好衣裳贡给菩萨?”

张松溪的院子里有一房间用来储物,里面堆了些杂七杂八的东西。白鹤鸣进去看过几回,每问其中一件,张松溪总能说出东西背后的人情世故来。

张松溪道:“要有这种华服,我早拿来自己穿给大士看了,怎么舍得让你穿?”

白鹤鸣噗嗤笑了,总算认真道:“此前听明教彭莹玉说元兵有异动,我抢了汝阳王世子的衣服,假扮成他的模样改了军令。起义军应该就无碍了。”

当时她想了想,又在这军令中加上了“不许随意虐杀百姓”、“不许奸污妇女”等条,虽然也不知汝阳王的军队能做到多少,但万一有用呢。

张松溪叹道:“各地豪杰并起,风起云涌,不知百姓何年何日才有个安生日子。”

两个人出了紫霄宫,张松溪请白鹤鸣去自己主屋里小坐一会儿。

走了一段路,张松溪忽然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白师妹,我问你,我的相貌与七弟相比,谁好看?”

白鹤鸣知道他又要找事了,答道:“你好看。”

张松溪又问:“白师妹,那我的相貌与六弟相比,谁更好看?”白鹤鸣还道:“还是你好看。”

张松溪问:“我如何有这么好看,师妹不妨说说。”

白鹤鸣微微一笑:“温文尔雅,清新俊逸,像你三哥。”

张松溪脚步一顿,听她又道:“剑眉星目,风度不凡,像你二哥。”

张松溪深吸一口气道:“今天我还真就说不过你了。”白鹤鸣道:“彼此彼此,紫霄宫里那场还是我略输一筹。”

张松溪推开房门,站门边请她进去,说道:“难道你在嘲讽我心思不纯,胜之不武?”

白鹤鸣一脚刚踏进屋里,转过头看他:“不,我是在说塞翁失马是福,但……”微顿道,“你心里看见你师兄师弟还是难受的吧?佛曰,心有欲念,犹如执炬逆风——”张松溪接过她的话道:“恐有烧手之患[5]。”

这也是佛经里的一段,说的是爱欲之人,犹如执炬,逆风而行,恐有烧手之患。

张松溪笑了,摊开双手给她看:“我被烧了不止一回,等到百回千回也该习惯了。我和师哥说了是福气多一些时,就已是减了这烧手之祸。”

他把门一关,开始烧水泡茶。待到他把热水和茶端上桌,白鹤鸣叹气道:“……我没那么狠心。”张松溪不语,缓缓把开水注入茶末,只听她嘟囔道:“老是烧你的手……我心里也不好受,还是得想个办法。”

张松溪抬眼看她,抿唇一笑。他放下茶壶凑到白鹤鸣跟前,似是要与她耳语却忽然咬了一口她的侧颈。白鹤鸣吃痛,刚想骂他不愧是属狗的,就听张松溪低声笑道:“我坦白,我坦白……真是怕了你了。”

他怕不坦白她总让自己走开,他怕不坦白日后自己这样惹她厌烦。

张松溪道:“我坦白,以前我心高气傲介意这些。我坦白,我怕我一败涂地,在你面前赢不了三哥,赢不过二哥,后来竟连六弟和七弟也不如了。我坦白,我以前想活得比他们都长都久,这样至少能陪你到最后。”

白鹤鸣侧过头看他嘴唇一张一合,伸手抚上他的脸。

张松溪垂眸,浅啄一口自己刚刚咬过的地方,低声道:“我坦白,我总提师兄师弟是存心给你找不痛快。但我不是想逼你放手,而是想激你,这样我在你心中分量就能更重一些。”如果逼她能让她放手,那他也就逼了。

白鹤鸣知道会哭的孩子有奶吃,但没想到张松溪能灵活把这种事情运用在情场上。她把张松溪从自己怀里捞出来,直视他双眼:“张四侠真是智比卧龙,才胜凤雏。”张松溪道:“世事难料,我又有如此心计。若有那一日,你可会为我斩断与他们的男女之情,身边只有我一人?”

白鹤鸣道:“若有那一日,你必会为我斩断与他们的兄弟情义,身边只剩我一人。”

若是旁人,张松溪恐怕用的就不止是心计了。但正是因为对方又全都是与他极为亲近之人,他才为难,才想出这些“诡计”来。

另一边,宋远桥带着两根一样又不一样的签文回了家。郭淑左手右手各拿一根签,苦恼道:“我都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怎么还能想出名字来呢?”

晚上夫妻二人躺在床上,听着女儿悠长的呼吸声。宋远桥想到那第二十一签是李旦龙凤相合,他已有青书这条“龙”了,那郭淑就该有淼淼这只“凤”。他心中有感,对郭淑道:“要不女儿随你姓吧?”黑暗里郭淑诧异地望了他一眼,却没有拒绝:“行啊。”

过了一会儿,宋远桥都快睡着了,忽然感觉自己的手被人握住了。他睁开眼,只见夫人睁着双大眼看着自己。他问道:“怎么了?身子不舒服?”只听夫人道:“你说,叫郭梦远如何?熏熏入梦喜团圆,你名字里又有个远字。”

宋远桥闭上眼在脑海里想这几个字,二话不说先夸道:“好听,寓意好。不过直接用我的远字太过直白。嗯……不如用三点水加一个元字的沅吧。”沅有芷兮澧有兰,给女孩子用这个字也合适。

郭淑睡着了,他思来想去都在想哪个字更合适。想到一半,他心道:“阴阳道合,女嫁男婚,龙蛇相会……等等,龙在生肖中排第五,蛇在生肖中排第六,不会是说我武当五人……然后算上白师妹就是六人……”

这也太牵强附会了!

宋远桥睡不着了。他决心第二天一大早必要回山,一是禀报师父让他老人家知道他孙女现在有名字了,叫郭梦沅。二也是禀报师父他要把紫霄宫那个签筒给丢出去,以后也不用买新的。

师父他老人家可不要再乱抽签了!!!

-宋大番外·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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