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鹤鸣挑眉,道:“那你们去问问你们在太平王身边的探子,不就知道我说的是不是真的了?”
汝阳王笑道:“放心,若是你干的,我们迟早会知道。若不是你干的,冒了此功劳,也算是和之前送信的功劳将功抵过了。”顿了顿,接着奇道:“只是你刚刚说你有三功,却只说了两个功劳,这第三个功劳又在何处?”
他语气虽然一如往常,心中却是暗暗盼望白俞二人能说出自己儿子的下落。
察罕特穆尔表面上用孙正堂代替自己的儿子王保保,表明自己不在意儿子也要居于中立的态度,内心却还是放不下自己膝下这个唯一的儿子。
而白鹤鸣的回答又出乎了他的意料。
“这第三个功劳,便是我们可以助你攻入皇城。”
脱脱听到此事,当即按捺不住问道:“你当知太平王的妹妹乃是当朝皇后,手握后宫大权。宫内亲兵侍女多是前任太平王的人,眼下皇城犹如铁桶一般,便是连我们也只能围住城外,以防太平王进入皇城与内贼里应外合,而你却说你们能直接攻入皇城?”
这也是伯颜派他来请求汝阳王支援的主要原因。
眼下宫城内外分别有两场战斗,一场是宫城之外,太平王正拼命带着并王往宫城里打,这样小皇帝便是他们的囊中之物,要废要立都是他说了算,而宫城之内,伯颜要用自己不多的手下和亲兵防止由皇后主导的后宫势力直接对皇帝下手。伯颜的势力在宫外而非宫内,若是宫中政变成功,支持赏识他的小皇帝被太平王的人杀了,那么即便他杀了太平王,对他而言也算不得一场胜仗。
白鹤鸣不答他,直勾勾地盯着汝阳王。
汝阳王本身倒是对于夺权篡位这种事情见的多了,只是小皇帝即位不到半年,看着也还算是个好苗子,若是再换一个皇帝,那元朝本就不稳固的江山就要再飘摇一次。他对帝位没什么想法,却也不希望好不容易入主中原的本族再被汉人赶回到草原上。于是点头道:“你说说你要我怎么赏你吧。”
旁人不知道,俞莲舟却是猜到了白鹤鸣要如何入皇城,心下当即又是忧心又是佩服。只听得耳边那清脆声音中带着疲倦,道:“我们想要回当时王爷从我们这边带走的那个孩子,他叫孙正堂。”
“只是要他吗?”汝阳王奇道,“回府后我打探了下,他不过是个平平无奇的孩子,无甚特殊的。我待他也算好吃好喝,尽心尽力,即便你不求这个上次,事情结束后我也会给这孩子一个好去处的。你嘴上说着为本王立了三大功劳,却只是想要这个孩子吗?”
察罕特穆尔问了两遍,显然是不相信白鹤鸣。他既然能查一个小孩,当然也知道了白鹤鸣和俞莲舟的身份。虽然探子还查不出峨眉和武当是怎么又凑在一起的,但以这两个门派的渊源,凑在一起应该也不奇怪。说到底,他还以为白鹤鸣会直接冲他要倚天剑呢!
白鹤鸣点头道:“嗯。”
她是真的累了,一会儿还得留着体力进宫,因此不愿多说一个字。所幸有俞莲舟在她身后一直撑着她,她才能节省些体力。
脱脱见汝阳王一副好奇多过着急的样子,心中着急。他计谋颇多,却还未长到能掩饰自己表情的年纪,扭曲的五官上都写满了“不管什么要求都快答应她”。正当他憋不住要开口时,汝阳王总算道:“我答应你,你要如何进入皇宫?”
俞莲舟原不打算开口,只是察觉白鹤鸣呼吸微乱,便接话道:“你先把人给我们,我们再告诉你如何进入宫内。”
汝阳王冲着身后人挥了挥手,对手下说了什么,然后笑着答道:“你这见识还不如你女人,她就不会说这种话。如果我诚心要毁约,你们便是通天遁地也没法把那孩子带出去。”
埋汰她可以,埋汰她队友可不行!
听了这话,白鹤鸣又提起一口气道:“不看到活着的孙正堂,我们是不会动手的。”
俞莲舟本也想反驳,听了她这话没撇清关系,不禁皱起眉头。他心想道:“此刻情况紧急,鹤鸣没注意到也是正常,若是江湖日后有所传言,我身为男子,再解释一二便是。”
不算着急的三人耐心等了一会儿,唯有脱脱在高台上真是心急如焚,坐立难安。好在不过一刻钟,便有汝阳王侍卫骑马护送孙正堂赶到高台之下。他也是从睡梦中惊醒,被侍卫一路带到此地则更是惊慌,在马上连动都不敢乱动,怕那侍卫直接一刀了结了他。
孙正堂没指望此生还能再次见到白俞二人。汝阳王府虽然将他关在屋子里,但确实待他不薄,好吃好喝几日后,他脸上已经长起了肉,之前被打的伤口也快要好了。只是他心中总还记得白鹤鸣同他说的大都之外的故事,一被侍卫放下马便着急往白鹤鸣的方向跑,泪水禁不住涔涔而下。
俞莲舟看孙正堂脚下一个踉跄,怕他直接扑在白鹤鸣身上,加重伤势,便抢先拦了他,道:“你可有事?”
孙正堂摇头道:“无事。”
白鹤鸣见孙正堂确实安危无恙,小脸还长起了肉,穿上了不错的衣服,便欣然道:“我听闻那宫城内有一湖,名为太液池。我们何不通过这池水入宫呢?”
脱脱眉头一紧,思索道:“太液池是与宫城的护城河相连,护城河此刻四周都已经有重兵把守,你要如何入护城河?入了之后惊动宫里的人,他们定然会加强太液池的收尾。更何况水底状况不明,你又如何能保证你们一定能进得了宫里?”
白鹤鸣向来随性,最怕这种追根问底的人,干脆道:“不确定。我只是知道一条水路可以通往护城河。”
脱脱一噎。
还好不等他说点什么,白鹤鸣接着道:“不试试你们现在也打不进皇宫,试了说不定还能成。吴公子你是想让我们试呢,还是不让我们试呢?”
这答案就很明显了。
脱脱自幼聪慧又少年得志。哪怕年少丧亲,他也因为伯父的面子而没受过什么大难。可惜他一向习惯计划周全,如今却被一个看起来毫无计划的人给制住了。
他咬紧牙,正色道:“当然要试。”
不试一试,怎么知道进不了宫?
不试一试,又怎么知道自己今后能否重现昔日太祖之盛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