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下了最后通牒,宣称再不转院前面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万琥花的脑出血并发了其他病症,治疗起来困难重重,医生们束手无策,拖下去结局不言而喻。
姜舒看他们还是不肯给转院后的情况打包票,知道就算真如他们所愿进行转院结局仍旧是凶多吉少,心中更加绝望。
他不愿跟沈瑾琳多聊自己的想法,更不想连累这位好不容易妻儿美满的幸福人士,眼看盛佘已经离开一周有余,依旧了无音讯,便偷偷买了票,等到晚上才喊来沈瑾琳塞进他手里。
“可能后续我们就不在这里了,你先回去吧。”
沈瑾琳说什么都不肯走,跟他讲一定不要放弃治疗,掏出手机就要给他转账。
“不是钱的问题。”
姜舒摇头,语气疲惫:“你当我白拍这么多年的戏吗?”
在他平淡如水的脸上找不出纰漏的沈瑾琳凝住,发现自己除了能够借钱给眼前的这位朋友,其他什么都做不了。
拥抱?从来没尝试过的动作。
曾经的姜舒是绝不会露出这样脆弱一面的。
永远朝气蓬勃,像一棵树、一朵向日葵。
目标是天空的花朵怎么会低下头颅寻求潮湿泥土的帮助安慰呢?
“趁我还能买高铁票,你赶紧走。”
姜舒的话打断沈瑾琳游离的思绪,找了个比较靠谱的理由施加压力:“你天天酒店医院两处跑,费时费力不说,要是把什么人引来了,对你我也是麻烦。”
沈瑾琳知道这是要自己非走不可了,不情不愿地接过票,叹道:“有事一定要联系我。”
盛佘风雨兼程地赶回医院是在一个电闪雷鸣的夜晚。
白天的时候姜舒还可以在前来探望的亲戚面前装机器人,可是晚上人走光了,刻意回避的悲伤和孤独比着赛往他心里钻。
人一没人陪着说话,心就容易乱飘,飘到过去的回忆里汲取如今难求的温度。
出了车祸后姜舒特别讨厌下雨,所幸待的城市没怎么有雨,不用触景生情。
今天不知道怎么,从中午一直下到现在。害得他饭都没有出门去买,翻出沈瑾琳之前送过来的零食吃了两袋,胃里翻江倒海,疼的睡不着觉。
睡不着就跑出来继续给万琥花当门卫,手掌被没有温度的门冰的发抖,但这是唯一与她有连接的地方了。
打伞都被吹一身雨的盛佘姗姗来迟,看到长廊尽头有人孤零零站着,赶紧跑过去把自己湿了肩膀的外套给姜舒披上。
“还不转院吗?”
发了很久呆的人迟钝回头,发现给自己披衣服的人是盛佘后,慢慢挪动双腿移到墙角,似乎担心二人讲话的声音会吵到失去意识的万琥花。
“我已经杀了两个人了,难道你还要逼我亲手杀掉我妈吗?”
姜舒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到一丝波澜起伏都不曾有。
然而蹲下的动作却将他的崩溃暴露无遗。
“你把钱全部花费到这里也没有用,这些医生根本不是专门攻克神经科的,你听我的,我认识一位非常厉害的医生,让我来帮你。”
盛佘几乎是跪在地上,挨着躲进墙角情绪暴走的姜舒,把脖子低到一个几近扭曲的角度去寻找他的眼睛。
“现在你没有经济来源,继续下去就是卖房子卖车,我来帮你,我的公司刚有起色,可以先向我爸借一些资金,加速运转。”
寒冷的天气会让体质羸弱的老人加速走向生命尽头,盛佘的爷爷在半月前过世,作为家里的长孙,盛佘要忙的事有很多很多。
元气大伤的盛海洋望着可靠起来的儿子,感慨万千,第一次就姜舒的事情与盛佘展开深入交流。
古板的思维无法与年纪差了三十岁的小孩儿共情,这两年身体越发不如从前,猪油蒙了心的儿子眼里只有那个小明星,就是不肯回来学习打理之后应该承继的事业。
本以为小明星失业后盛佘会迷途知返,没成想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儿子竟然能够继续给人家当护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