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好在说实话。”右右撇撇嘴，看准大洞下方的腌鱼堆就跳了下去。见她成功落地，左左也紧随其后。

[你们是一对恩爱的cp，某日收到了旅行社的宣传单。人鱼村作为新晋网红情侣打卡点，深深吸引了你们的目光，据说只要在这里祭拜过的情侣就能永生永世不分开。为此，你们整理了多个约会打卡点，准备开展一场甜蜜的二人旅行……]

[角色支线任务（左左、右右）: ①完成双人约会地点打卡（4/5）②保护好你的另一半，共同存活至游戏结束（进行中）]

[注:你们得到了人鱼神的赐福和注视，如果一方死亡，另一方将触发“殉情”。]

“希望最后的地点打卡顺利吧。”右右拉住左左的手，扬起的衣玦如同飞蛾洁白的翅膀，很快被雾气层层吞没。

…………

“我靠，谁用秘闻了？这么大的辐射范围我还从没见过，都快赶上某些公会会长的秘闻领域了。”金大牙捏着鼻子，试图减少吸入粉尘。在这片诡异的雾里呆久了，喷嚏连着打个不停。

“没那么夸张。”薛美丽摆摆手，“只不过是这些漂浮粉尘的流动性比较强，所以看起来覆盖范围很广，远到不了你说的那种级别。毕竟排行前几的会长甚至能把自家公会建筑都囊括为领域的一部分，那才是真的了不起。”

随着眷者能力的提升，神明会下放更高的秘闻使用权限。个别特殊的秘闻在经过升级后，甚至能形成一块由玩家独立控制的区域，俗称“领域”。在游戏中，其他外来者进入该区域时会受到其特性影响。例如，幻觉型的能够蒙蔽认知；攻击型的能够造成伤害……领域所有者既可以将它视为自身的安全屋，也可以将它当做对付他人的工具。

评判秘闻领域的标准有三个，一是看其覆盖面积的大小，二是看其施加影响的强弱，三是看其持续时间的长短。

眼前的这个领域仅囊括了厂房的大半，而且这些亮闪闪的漂浮物并没有显著的攻击意图。让人打喷嚏？这根本不算什么严重影响好嘛。

“这个秘闻领域很弱啊。”薛美丽下了最终定论，“我的评价是，不如……”

“不对，刚刚已经越过绞肉机了啊，但它怎么又出现在前面了？”一时间，各种鬼打墙的恐怖故事在金大牙脑海中轮番上演，“难道我们根本就没从这个领域里走出去过？”

“又或者，我们从未真正进入它？”

薛美丽发出了一种植物的亲切问候。

…………

[人间那些丑陋的欲望，你看见了吗？世界有必要迎来一次大清洗，这回我不会给他们制造诺亚方舟的机会。]

[四重封印破除之时，新世界就会到来。]

“你是谁？”视线开始模糊，祁遇再次听见了中学时那道装神弄鬼的声音。他怀疑是弥留之际的走马灯，但下一秒这个猜测就被打消了——因为那个声音回应了他。

[我是神的使者，你也可以叫我昔拉。你创造的童话很可爱，但神需要的是锋利的屠宰工具，所以……我把它们小小地扭曲了一下，嘻嘻。]

“睁大你的眼睛看看清楚，这是为你们创作的吗？”祁遇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家伙，若非对方没有实体，他定要将其痛殴一顿，“谁都没有资格毁坏它们！”

每个故事他都绞尽脑汁构思了许久，就连讲述前都要磕磕巴巴地练个好几遍。可是，当看见李行之因为故事情节或开心或感动的时候，喜悦的泡泡就会涨满他的心。他绝不容许回忆的承载物被盗用，因为那是属于他的、独一无二的。

粗制滥造的改版什么时候也能成为拿得上台面的东西了，这个自称“昔拉”的蠢货不会以为自己乱改得很棒吧？

[他要真喜欢你送给他的童话，就不至于拿它们去做交易。别再自我欺骗了，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在乎你，你从来都不被需要。]

[他明知道你受了伤，却不管不顾。与其在这里等一个不会为你停留的人，倒不如和神为伍。祂希望你创作更多的故事剧本，事成之后，你会成为和我一样超脱时空的存在。]

“什么时候996都成为福报了？永生不死意味着可以天天充当免费劳动力，你背后的主人可真是好算计，连吃带拿不要脸。”祁遇脸上最后的血色也褪尽了，一双眼睛却明亮得吓人，“童话是我送给他的礼物，他怎么处理还容不到你们来多嘴。”

[如果你改主意了，可以随时来找我。]

[我会让你看见世界的真实。]

他的眼睛莫名其妙开始流血了，就像他在首个副本里看到警示幻象后的副作用一样。他终于看见了对方的残影，漆黑的羽翼凌空展开——那是一只堕天使。

他的手指划过骨碌乱转的眼球，方才说话声就一直从里面传来，喋喋不休。

[你以为预知幻觉或者窥探内心是你无师自通的技能？不不不，这些都是我秘闻的被动效果，我从很久以前就开始关注你了……]

[真该感谢那伙梦淫妖，若非祂们的特性和我相近，我恐怕无法埋伏这么长时间。现在，除了一条碍手碍脚的蛇，再也没有竞争对手可以和我抢夺主导权了。]

“这个故事的结局被你改成了什么？”祁遇无意听昔拉志得意满的炫耀，他迫切地想知道外面正在发生的事。

[当然是大团圆结局啦，嘻嘻。]

…………

“最好不要杀死副本里特定的角色，不然你会永远留在那里，接替他们继续工作的。”

“前辈能举个例子吗？我是第一次玩这个游戏，好多都不知道诶。”女人有一头黑藻般浓密的秀发，裙子长长的，盖过了脚。

“比如咱们车上的这个导游。”人对美女的耐心总是会更多些，“没事，你跟着大哥我走，包带飞的。”

摇摇晃晃的旅游巴士上，导游正有气无力地做着介绍。“欢迎旅客来到‘鲳鱼之乡’，预祝旅途愉快。接下来的五天时间……在这里，你需要遵守以下规则……”

谁也没有注意到，导游朝女子投来的忌惮眼神。

“对了，你叫啥名啊？”先前夸口的大哥挠了挠头，“我还没在游戏里见过像你这么好看的女玩家。”

“任语。”美女腼腆一笑，身后尖锐的指爪映出寒光，“听起来很像人鱼，对吧？”

…………

“快凑齐100个了，不过总感觉复活流程不会这么顺利。万一女巫同那个[茧]合起伙骗我怎么办？”人鱼抚摸着仓库里的罐子，喃喃自语，“不过你说的方法倒是给了我一点启发，如果我亲爱的小渔夫真的投胎转世，又凑巧进入了这个游戏里，那么……”

冥冥之中，她似乎有所感应。

“喂，你当导游当这么久了，你的脸我也看腻了。我给你个重获自由的机会，要不要？”人鱼勾了勾手指，那个瘦小干瘪的导游便战战兢兢地跪了下来。

“你可要中用啊，千万别落得和他们一样的下场。我那么敬业地压制潭底怨念、为村庄赐福，到头来居然还想要吃我。”

那些肚腹鼓胀的爬行种从黑暗里匍匐而出，嘴里还发出“噫噫呜呜”的响声。长长的软管将肉泥源源不断地灌注到他们的身体里，时而有几个不幸的怪物被撑爆肚皮，气球似地炸开。

导游不敢再看，捣头如蒜地表示衷心。

…………

“居然被一个小蟊贼杀死了，真是废物。”人鱼收回了释放在外的神念，“不过，这个玩家的胆子可真大，倒也不算完全没有可取之处。”

她暗中窥视着小东西的一举一动，看他将计就计地假扮导游忽悠其他玩家。游戏中他叫“张三”，平凡至极的名字，丢人堆里压根不起眼。

“你的真名叫什么？”在她的表演剧目里，她悄悄地问他。

“张三。”

“不，我是说现实里的。”

“……余孚。听起来很像渔夫，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