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心跳缓慢地律动着,一下又一下。金色的符文从祁遇的胸口蔓延至脖颈,炽烈的光芒让恶魔顿感不妙。祂像是被烫到了似的,猛地缩回了爪子。
符文渐渐汇集成蛇形烙印,无数金色的细丝从他的心脏处迸发、伸向虚空。细丝的另一端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操控着,源源不断的生命力顺着丝线传递过来。
[不要回头。欧律狄克用悲伤的双眸望向爱人,冥界的亡魂再次将她拖入深渊,她永远消失在了俄尔普斯的视线中。]
[饶是虔诚的哭诉也无法换来二次机会。]
[俄尔普斯被狂女们的乱石击倒,鲜血染红了草地,这一次,他终于能如愿以偿地陪在爱人身边了……]
“该死的。”恶魔舔舐着被灼伤的指尖,似乎是顾忌还有两个信徒在场,祂又悻悻地把手指缩了回去。“啧,面子工程真麻烦。”祂小声嘀咕道。
狭长的竖瞳不悦地眯起,“明明是我先看上的猎物……”祂周身的低气压笼罩着整个房间,就连安吉尔皮下的虫蠹都瑟缩地扭作一团,“独特的灵魂。”祂喃喃道,“只可惜被捷足先登了。”
“老师…额…”安吉尔裸露在外的口腔开合着,组织液混合着虫子的尸体滴滴答答地淌落下来。“嘘——”恶魔以指封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拾掇拾掇口水再说话,时刻谨记淑女的优雅,这是每位贵族小姐的必修课。”
“也是我作为家庭教师应履行的——敦促之责。”凯恩朝两姐妹露出了温和的笑容,她的红唇在鲜血的滋养下愈发娇艳了。
………………
十二小时前。
“安吉尔,你在哪里?”女教师来到了一楼,众人的劝诫并没有阻挡住她。一个失去母亲的可怜孩子而已,又能有多大的威胁,她这样想到。再者,现在自己手里的线索太少,且不说发没发现他人的罪行,她就连自己的罪证都没找齐。
机会总是留给冒险者的,风险越大,收益也势必越大。
“凯恩老师,我在这里。好黑,我害怕。”小女孩细弱的声音从角落响起,“门被锁住了,我出不来。”
“门?”凯恩循声走去,呜咽的哭声从墙里传来,“这里哪有门啊?明明全都是……墙。”
“找到它。”她听见一个声音在她耳畔响起,“打开它。”
“它是什么?”凯恩像是受了蛊惑般地直直往前走去,最终停留在了一块墙面前。她用手不停地挖掘着墙里的东西,哪怕双手已经鲜血淋漓。
“找到了。”她望着封在墙中的黑色小门,露出了一个诡异的微笑。
“老师,帮帮我,打开它。”
“好。”她在安吉尔地指引下破开了那扇门,可是女孩并不在内,里面只有一尊通身漆黑的雕像。她隐隐感到手上有什么湿润粘稠的东西划过,就像有谁用舌头在舔舐着她,带来一阵酥麻的战栗。
“老师,谢谢你。”女孩的声音从她背后响起。凯恩机械地转过头去,安吉尔的笑容愈发灿烂,只是她似乎已经不能被称之为“人”了。焦黑的皮肉从她脸上寸寸剥落,露出苍白的骨架和蠕动的虫蠹。
“啊!”凯恩试图大声求救,但她发现自己的嗓子好像生了锈,只能发出如破风箱般的“嘶嘶”声,很快就连这点声音也被淹没了。
“安吉尔,乖孩子。下面让我们去会会你不听话的妹妹吧。”她听见自己这样说道。
不,这不是我。凯恩惊恐地捂着自己的嗓子,她的意识像是升到了半空中,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凯恩”和安吉尔愈行愈远。
“大人,那个灵魂该怎么办呢?”女孩忸怩地揉搓着裙角,“我可以……”
“不必。”恶魔睁开了狭长的竖瞳,定定看向虚空中漂浮的灵魂,“没有载体的魂过不了多久就会自行消散的。”
………………
“不该存于此世的魂魄,是什么趋使你停留在此呢?是俄尔普斯的秘闻,亦或是你的执念?”
然而并没有人能回答祂的问题,“爱德华……”恶魔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低声地笑了起来。“这就是你所说的人类的情感吗?”
[该隐,我祈求你庇护他们。]
[凭什么?这笔交易对我可没好处,反正你都快死了,连带着你和他们一起吃掉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他们是我的亲朋,对我而言很重要。]
[这和我无关,我又没有亲朋。如果那个流放我的老东西也算亲人的话……呵。]
[有一天你会遇到的,遇到在乎你的、珍视你的存在。人类的寿命很短暂,但情感并不会随着生命的灭亡而消散,它会长久地留存于世……]
………………
“麻烦。”该隐撇了撇嘴,安琪和安吉尔似乎在争执着什么,一会儿哭一会儿闹的。十字架上钉着的那位也没有丝毫要苏醒的动静,话唠的恶魔想抓人说说话都没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