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鸣握住他的手,松垮的手掌爬满了岁月给予的纹理,甚至手上的茧子有些磨手了。
他看着鹿鸣,嘴角微扬。
眼睛里闪过失而复得的狂喜和丝丝悔恨之意,竟有种劫后余生要相拥而泣的意思。
鹿鸣茫然,Kevin只是拍了拍她的手背,压制住心中的情绪,缓缓道:“回来就好,让我看看你。”
“不要再离开了。”
鹿鸣一时被他眼中的情绪牵住,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陪我坐坐,”他示意Leo搬来一张椅子给鹿鸣。
“我们祖孙好久没有一起安静的晒过太阳了。”
“时间过的真快啊。”
他放松的闭上了眼睛,像是原本就没睡够,只是现在一只手还紧紧握着鹿鸣,一刻也不肯放开。
Leo无声轻叹,转身离开了。
鹿鸣侧目看着这个老人,一股难以言状的心情在心底漾起,一发不可收拾。
顾津若说,他唯一的血脉在半年前出了意外,而据媒体所知道的消息来说,这位K老先生年少失祜独自到美国打拼,遇到了一位美国女士结婚生子,本来是一件足够励志的故事。
上天不公却派遣病魔带走了他的幸福,青年丧妻中年丧女,现在到了暮年最后的血脉也离开了他。
似乎和这位老人比起来,她的经历也没那么糟糕了。
不知道是同为苦命人的感同身受还是怎样,鹿鸣竟然潸然落泪,不知缘由,只觉得心里一酸。
在这座美好的教堂里时间像是开了加速一般,黄昏接踵,夕阳洒下了余晖。
看着波光粼粼的金色溪流,鹿鸣不禁出神,她竟然在这里乖乖的坐了一下午?
简直神奇,这座教堂,这里的人,都是那么的神奇。
转头看去,K老先生呼吸均匀神色轻松,丝毫没有要醒的意思。
鹿鸣慢慢地撤出发麻的手,小心翼翼地站起身子活动了一下。
Leo悄声而至,轻声道:“前厅已经做好了饭,董事长在那里等您。”
鹿鸣也放低了声音:“多谢。”
从微光教堂出来,最后一抹夕阳也沉入了云海,夜色取而代之。
这么久了Wendy不可能一直等在这里,鹿鸣只能凭借着些许的记忆往她们住的房子去,什么前厅她更是摸不清了,干脆回去找手机打给顾津若,这些保镖她是不敢问的。
沿着庄园的路灯走,渐渐的她听到了有人说话的声音,于是快步走过去。
一处亮着灯光的房子,很大。
越走近里面的声音越大,貌似是什么人求饶的声音。
鹿鸣没敢直接进去,在门外悄悄的看了一眼想确认是不是顾津若。
一个南欧长相的女人扑倒在权衡脚下,不住的求饶,却被她身边的人拽回到了一把椅子上。
“权主,我在那边有亲人我只是想去看看他们,我听不明白您的意思。”
权衡没说话,乌木还是冷着个脸,“你什么时候做了李试月的卧底,为她办了什么事,想清楚再说话。”
“我没有,我不认识她!”
乌木不再废话,眼神示意身后的人动手。
靠墙的一侧放了台轰鸣作响的大型热熔机,一个着装与其它几人统一的女人戴上厚厚的手套用铁钳从里面夹出了一个烧红的铁球出来。
权衡眼眸微动向前一步看着她:“苏珊,接应你的是李试月身边的副手悦木,那么多人为什么偏偏派她去接应你?”
“我认识悦木,所以她是故意的,从始至终她都没有打算给你留活路,还不说吗?”
苏珊眼中有绝望和恐惧划过,从见到悦木的那一刻她已经猜到了。
但,说了她就没有丝毫价值了,等待她的只有死路一条。
“我……我真的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权衡眸色微沉,不再说话。
当即就有人摁住苏珊,红的发金的铁球放到了她的手上,伴随而来的是撕心裂肺的嚎叫。
尽管这样,她也不敢把铁球丢掉,独自在绝望中挣扎。
那只手顷刻间变得血肉模糊,皮肉绽开的声音,鲜血落在地上。
目睹了一切的鹿鸣下意识的惊叫出声。
“谁在那里?”
鹿鸣听到声音慌忙跑开,势要逃离这里。
乌木和席浅追出去,权衡只是朝外面看了一眼没有动作。
微光庄园没有外人,见到这种场面会发出这种惊叫的只有鹿鸣。
鹿鸣脸色惨白,惊吓过度导致四肢无力当即就摔倒在地上。
回头看到有人追出来顾不上磕到的腿爬起来就要跑。
“呦呦!”
一道声音传来,鹿鸣转身撞进一个熟悉的怀抱里。
淡淡的柑橘调香水的怀抱,鹿鸣头也不抬立即双手环住顾津若的腰,紧紧抱住。
在前厅没有等到鹿鸣,顾津若就出来找,听到这边的惨叫她才过来。
只看到鹿鸣恐惧的表情就猜到她撞到了什么,于是赶紧把人抱在怀里。
对上顾津若警告的视线,乌木低了低头,转身回去了。
怀里,鹿鸣不住的发抖,顾津若不停的轻轻搓着她的背,低声安慰道:“没事的,没事的。”
两人零距离紧紧相拥,顾津若感受的到鹿鸣的心跳,心底也渐渐升起一股不安。
她的手轻轻拍在鹿鸣的背上,眼底的坚定也渐渐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