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之念:“他为何出走?你是来带他回去的吗?”
墨梓归凝视着桌上未送出去的夜明珠,像是在沉思,默然道:“安衡出走的原因我也不知,但我确实是来带他回家的。”
正在此时,花千澈大步跨进会客厅。他俯身在花翊的耳边低声汇报。
风之念又听到外面另一阵脚步声,好奇地侧眸去看,只见安衡缓慢地走入厅堂,他神色茫然,无精打采,一副被吸走魂魄的模样,双手垂在身侧,右脚的伤也显现出来,一瘸一拐地行在正厅中仿若一个提线木偶一般。
墨梓归惊叫一声,迅疾走到徒弟身边,眼里隐隐泛起泪花,担心道:“安衡,你怎么了,你别吓唬师父啊?你说句话啊!”
风之念也刚要起身去看他。唐舒莞拉住妹妹,内力传音道:“他没事,过一会儿就好了。”
朝雾阁有一种快速审问犯人的香,名为‘真言’,不伤身体也不伤武功,无色无味,闻香者半个时辰内不能撒谎,只要动脑袋思考就会止不住地说出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
安衡受了这一遭,以为自己中了邪,于是无限地放空自己,不想不说也不答。
唐舒莞曾见过用了真言香后的人的状态,道:“梓归哥哥不必担心,安衡他没事,他……他只是不想开口说话。”
墨梓归焦虑道:“为什么?为什么好好的不能开口说话了,安衡,安衡,给师父看看你的舌头,是嘴烂了吗?还是哪里不舒服?”
“你是我最敬重的师父?”任安衡怎么放空自己,不去动脑,但他耳朵没聋,眼睛没瞎,在这么多人面前更做不到四大皆空,他发现自己不会再不停地说话后,试探地张了张嘴,小心翼翼道。
墨梓归听到这话后,一把抱住了他,连声应是。然而,安衡却是故意说的反话,他想试探施在自己身上的邪术还有没有效果。
花翊注视着这催人泪下的场面,听完花千澈的汇报后,朝师徒两人大笑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安晏清那混账东西的私生子啊。”
墨梓归猛然转头,似一个护崽的母鸡般,面色不善地瞪着从台上走下来的人。
花翊忽然想到墨梓归的身份,连忙找补道:“安城主怎么私下和夫人生了儿子都不告诉我一声,这孩子都八岁了,我都没听他提过一句。”
风之念知道外爷和翡城城主是忘年交,那著名的安家枪法也是他独创送出去的,但她不经常听到外爷提起安宴清的事情,也对翡城的事情不甚了解。
只见墨梓归神色依旧冷峭,决绝道:“安衡不是安城主的孩儿,他只是我的徒弟!”
花千澈上前两步,补上见礼后道:“墨兄放心,我们朝雾阁的人是不会伤害安小公子的。”
墨梓归半蹲下来问身边的人道:“安衡,你什么都告诉他们了?”
安衡冷冷道:“嗯。”
风之念不知兄长从安衡口中得知了什么,又为什么说不会伤害安衡?她轻轻拽了一下唐舒莞的袖口,内力传音问道:“阿姐,这墨公子真得好奇怪。我怎么一点也听不明白他说的话?他们在说什么事情啊?”
虽然唐舒莞也不知道具体内幕,但还是比妹妹多了解一些,她悄声道:“翡城城主每三年一换,竞争极其激烈。其中安氏一族势力最大,已经连续几十年稳占城主之位了。但安家势力扩大的同时,支脉嫡系内斗日益严重,特别是近三十年来,安氏自相残杀的行动已经摆到了明面,从杀子夺妻到一夜灭门,这些事情差不多都是翡城城主的必经之路。”
风之念惊恐地捂住了嘴巴,道:“那、那安衡要真得是安城主的儿子,岂不是也会被杀?”
唐舒莞道:“那倒未必?”风之念咽了口睡,颤颤巍巍地问:“为什么?”
唐舒莞道:“因为安宴清是杀人的人,他已经连续做了快三任的城主了。”
风之念倒吸一口凉气,那‘夺妻杀子’和‘一夜灭门’两个词给她带来不小的震撼,原以为只会出现在画本子里的故事,现在竟然忽然出现在自己的生活里!心道:怪不得外爷从来没有和自己讲过翡城的历史故事。
墨梓归上下检查完安衡的身体,确认没有大毛病后,随即起身对花翊叩首道:“求老阁主对小徒的身份保密!翡城正直换任城主之际,内有安家人自相残杀,外有他城细作浑水摸鱼,无人知晓安衡的存在,万一此事暴露,他的性命便要日日悬在刀刃上了!”
看花翊的面色凝重起来,花千澈低声道:“爷爷,这孩子并未对任何人说过自己的身份。我用真言香去问,最后他也只是点了点头。”言下之意:除了安宴清的家里人和墨梓归,就只有他们知道了安衡的身份。
风之念终于看清了眼前的局势,但还有一点不明,墨梓归既是彭城的人,为什么对安衡如此上心,难道他们真得是师徒情深?但安衡那句‘你是我最敬重的师父?’分明没有半分敬重之意啊!
她开始怀疑自己的耳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