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伸手制止文璋,勾起发丝拢到耳后:“不用,其实我坐这里也不是不行,反正墙都没了,也能看到我的团队。”
一屁股坐到曲易池旁边的椅子上,瞥到面前的碗筷如没拆封的干净,随即“哇哦”一声:“曲律师,你旁边的这个位子怎么没人坐啊,我陪你坐一会儿,再回去吧。”
曲易池默然,只是睥睨着她。
在场的一帮人神态各异,然而跟着曲易池手底下干活的几人下巴差点掉下来,分明当面挑事,但听起来有种和曲律师撒娇的意味,可他表情漠然,如同桌同事无关己,这么嗲的声音谁能受得了啊——
也对,曲律师做事对人都是有礼地客气应对,一不说话的时候,气场有种说不出的冷漠疏离,颇为明显,面对这些场面已经司空见惯。如果没记错,她正是曲律师负责民事纠纷案的委托人,也是名声在外的天才钢琴家,这般惹事又耿直,怪不得遭受舆论风波。
虽然他们都在看戏的状态,却只有尤芷郁郁叹了一口气,本想开口叫蒋小花回来,结果下一秒听到米梨诧异的声音:“可是这样一坐很像婚宴。”
一下子,尤芷后槽牙都快咬碎了,就知道不应该招了和蒋小花年龄相仿的助理,板着脸说:“你也过去。”
米梨:“我?”
尤芷突然觉得头有点疼,半响后才说:“要么把人弄回来,要么你过去锁住她的嘴,安静的吃完这顿饭。”
随后,她亲自和曲易池交涉,这桌饭钱可以算她一半,不过被曲易池拒绝了,也架不住他高雅的谈吐,只好说我们小花麻烦你们了。
原本两波人分别的聚会,不料变成了律师所与委托人团队官司前的合体吃饭。
文璋一边坐下来,一边说:“其实老大旁边的不是空位子,是我们的同事临时被客户叫去了,目前人不齐。”忽然想到什么,有些心虚地说:“虽然说是聚会,不过有时我们会边吃饭边聊聊手头上棘手的案子,至少换个环境,也不算是在上班。”
蒋小花惊讶:“好变态的吃饭方式。”
随即“噗”的几声,有两三个人没忍住笑出了声,连忙捂住嘴巴,默默低下头,而忍住的人,快要把嘴唇都咬破了,这才压制住笑意。
曲易池淡淡的冷意:“看来桌上是没有你爱吃的菜。”
“?”
蒋小花扭头,轻哼了声:“也不是啦,你和我品味差距太大,没点到我喜欢的菜,我原谅你。”
休想堵住她的嘴。
可下一秒,曲易池指尖摁着转盘,一道油亮亮的糖醋里脊停在她面前,让她一愣。
“吃吧。”
低沉的嗓音,似不甚在意,却完美无误地落到她的耳畔。
她半晌才伸出筷子夹了一块糖醋里脊,轻咬一口,一丁点肉块在齿尖翻滚着,丝丝酸甜味渗入,可不知道是甜大过酸,还是酸大于甜,随后咽下去。紧接着,她放下筷子,说着不好吃。
曲易池嘴角扯出蔑意:“口味变了很正常,没人会吃不腻。”
口腔仍然残留着那股酸甜,蒋小花不着痕迹地垂下眼睫,抿了下唇,其实大一有段时间她常常点这道菜,回味着并非只有味道,然而余光里,是曲易池侧脸的轮廓。
一想到萨可佳的话,矛盾的情绪并不突兀,想寻一个答案,却在自我缠绕。
她微微昂首:“你来聚餐,没去见其他人?”
“谁。”曲易池说。
蒋小花用手指卷着垂在肩上的卷发:“比如客户……男的,女的之类的啊。”
曲易池皱眉,只是沉默的看着她,因为觉得她莫名其妙,语气毫无起伏:“我今天没出外见客,现在看到你,算吗?”
蒋小花听完,感到不可思议,好笑道:“我是客户?”
“委托人怎么不是客户,只不过在一起聚餐很奇怪。”曲易池勾唇,“好像来拼桌吃饭的。”
蒋小花夹了一个小猪包子放到他碗里,好言相劝道:“曲律师,吃包子吧。”
之后的一个月里,蒋小花飞到国外不同的音乐厅演奏,因舆论损耗的元气从指尖传递的钢琴声中恢复过来,刚下飞机,又马不停蹄赶到下一场演奏会,而这次是作为特别嘉宾,所以压轴出场。
换完服装回休息室,蒋小花坐在镜子前,给自己涂口红,尤芷从平板上抬头看了一眼,继续忙工作:“这几天你辛苦了,明天有一个采访,你最好给我早点休息。”
蒋小花轻轻地“嗯”一声。
终于回到自己的家,她一把拉上窗帘,恨不得立刻躺在床上,却听到了敲门声,于是回头看去。
“忘了跟你说,公司请了新的法律顾问,你之前提过想把案子交给自家的法律顾问,所以换不换人看你,我也把这件事告诉了曲律师。”
可下一秒,尤芷又说:“他说,他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