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是卡着点到店的,李溪月手里还捧着没吃完的爆米花桶,他们要了个小包厢。
“我们点这个香辣船蟹双人餐怎么样?”翻了翻菜单李溪月下意识的把手机举向钟千祥,钟千祥探头凑了过来,两个人靠得很近,李溪月能闻到一股清香,他分辨不出来是香水还是沐浴露又怕被钟千祥发现自己的动作,只好偷偷的嗅着。
“可以啊,先点这个,等下吃完了再点别的。银耳羹喝吗?外面有。”钟千祥往前凑了点,看着李溪月像小狗一样嗅来嗅去的动作,顿了下开口问道:“我身上有什么味道吗?”
“啊?啊!没有,没有!就是挺好闻的……很像乌木沉香,就是那种檀香加了香草,哎呀,我也不知道我在说什么!反正很好闻啦。”李溪月的脸颊瞬间红了起来,耳根子发热,低着头喃喃道,怎么就被发现了啊!他有些懊悔。
“是吗?应该是新换的沐浴露的味道,喜欢送你,家里还有没拆封的。”钟千祥闻了闻,并没有闻到李溪月说的沉香,他鼻底传来的是一股甜丝丝的味道,那是爆米花的香甜,李溪月刚塞了颗在嘴巴里。
“不用不用,哥你对我太好了。”李溪月连忙拒绝,他性格里的小别扭翻腾起来,没道理自己只做些小事却总是占钟千祥的便宜,太不道德了。
“你都叫我哥了,对你好不是应该的吗?”钟千祥没觉得有什么问题,他现在看李溪月有种看孩子的感觉,想对小孩好一点,觉得小孩孤身一人在外地举目无亲的,自己不帮着点又有谁能帮他呢……
“哪…谢……谢谢哥。”李溪月有些不自然的开口,钟千祥那句话就像是根细刺扎入他的胸口,一点点的按压进去,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明明没说错的,明明早上在家的时候他还调侃对方说要对方管着他的,可他现在就是很别扭,就好像他可以说是哥哥,但钟千祥说了他就很难过,有什么种失落感挂在心上……
钟千祥看着李溪月眼底的光亮一点点暗下去,不明白自己说错了什么,难道是语气不好显得很不尊重人?想要道歉的时候又见李溪月抬起头笑着说:“哥,你要喝银耳羹对吧?我和我同事上次来,他家银耳羹很好喝的,我去打。”
李溪月逃也似的准备离开,钟千祥一把扯住他的手腕:“我和你一起去。”
“不用,不用。做弟弟的总不能一直被哥哥照顾吧,你坐,我去就行。我可以的,真的。”李溪月话语中的强硬,钟千祥听出来了,他自己也听出来了,用力挣出手走出包间,留钟千祥呆愣在原地。
我说错什么了吗?钟千祥面色沉重,果然是态度太强硬伤了李溪月的自尊吗?他暗暗决定,以后不能这么强硬的和李溪月相处要再软一点。
李溪月站在粥桶前发呆,碗里溢出的银耳羹烫到手指他才回过神,暗骂自己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仗着钟千祥对他好就理所应当的接受,以前也没见自己这样过,端个粥都要人家帮忙才行。他果然什么都做不好,一点点小事都做不到!
情绪明显低沉下去,李溪月用力咬了下嘴唇内侧的软肉,疼痛让他意识清醒过来,强打起精神端着两个装满银耳羹的白瓷碗进了包厢,钟千祥已经把餐具拆开涮洗过碗具,正在往李溪月的杯子里到牛奶,看到他过来接过碗轻声说:“对不起,我刚刚有些不太尊重你,以后我会注意的。”
看钟千祥态度诚恳,李溪月反而有些蒙圈,什么跟什么啊!他才不是因为这个不高兴呢!
“没有,不是。是哥你对我太好了,我怕我习惯了以后自己一个人不行。”李溪月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反驳自己,才不是这样的!连他自己都说不上来为什么生气,可刚刚听到钟千祥说那句‘你都叫我哥了,我对你好不应该吗?’那一瞬间,他就开始别扭起来了。
说真的,李溪月宁愿钟千祥把他们的关系定性为朋友,也不愿意钟千祥说做哥哥的应该这样,可真要定性成朋友,自己估计也不开心。
“嗯?你房子不是签了一年么?”钟千祥觉得李溪月本意肯定不是这个,起码这一年内他都可以李溪月在一起,就算李溪月不在这边住了,只要他在苏市,他们也可以像现在这样啊,再远一点就算李溪月回了洛市,他也可以去看李溪月的,高铁飞机实在不行开车也就半天而已。
“是,对。”李溪月扯了个笑容,坐在钟千祥身边心不在焉的喝着牛奶,甜甜的,但心里有些发酸,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有些委屈,这种摸不准的情绪让他有些害怕、抗拒,觉得自己像是踩在云上漂浮,非常的不切实际,有一天云散了一切就都结束了。
“先生您好,您的餐到了。”服务员推车敲响了包间门,“两位的香辣船蟹套餐已上齐,请慢用。拆蟹工具在餐具旁的黑色长盒里,祝您用餐愉快。”
锅里的螃蟹并没有被大拆八块,李溪月看了看没有动筷子,他不会吃螃蟹,上次和同事来点的是拆好的两个人直接就上嘴咬了,现在这个和上次的不一样,他也不想在钟千祥面前这样,觉得有些丢人,钟千祥那么爱干净的人看着自己上手抓着蟹腿、蟹钳然后满嘴油的啃应该会反感吧,早知道就不说吃螃蟹了!他夹了块土豆,低着头闷不做声。
“不是来吃螃蟹的吗?怎么吃起土豆了?”钟千祥自然察觉到李溪月的低落,进店前还兴高采烈地,到了店里就开始垂头丧气。
钟千祥打开黑色长盒边问,边套上透明手套,捏着铁钳夹住蟹钳轻轻一用力,夹碎了蟹壳,取出蟹肉放在李溪月的碗里。
“我……我不会用这个吃螃蟹。”李溪月看着碗里的螃蟹,想到那天自己也是这样拿出了钳子没吃到蟹肉就算了还把壳夹得稀巴烂,一点也不像钟千祥这样动作优雅举止文明,拆螃蟹都拆的这么温柔。
“我也不会,刚才你去打银耳羹的时候我偷偷学的,其实我觉得还是用牙咬方便,不过这种是青蟹壳比较厚,牙齿咬不动。”钟千祥看出了李溪月的窘迫,他确实不会用这些,以前住在老宅家里有阿姨,蒸了螃蟹阿姨会拆好再上菜,就算在家里住也会有帮佣动手,他自己的房子不开火,他想吃了会回老宅,他爷爷奶奶住在那边,对于钟千祥来说和爷爷奶奶相处要比面对父母放松。
“哥,你真的真的很好。”李溪月瞪大眼睛看着钟千祥,那颗受伤的心仿佛被抚平,挂着灿烂的笑容望着钟千祥,原来……他和千详哥是有相似的地方的,他有些开心,嗯…他们的距离也没有那么遥远。
“哈哈。”钟千祥笑出声,“给你剥螃蟹就是好人了?那我得对你再好点,省的你以后容易被骗走了。”
钟千祥说完顿了下,他心底抽了一下,有些疼,被别人骗走......是啊,李溪月以后也是要有自己的恋爱对象的,他也是要给别人剥螃蟹的,钟千祥吞了吞口水,“其实直接啃也可以的。”
“嗯,以后点壳薄的直接啃!”李溪月把蟹肉塞到嘴里,原本因为钟千祥为他学剥螃蟹而好转的心情低落下来,他就是弟弟,钟千祥以后会有自己的恋爱对象,会给人家剥很多很多的螃蟹的。
“哥哥,我还想吃。”他语调上扬,撒娇道。
“好。”钟千祥看着李溪月卖乖的样子想,我以后帮他把把关,找个会帮他剥螃蟹的,嗯,还得能陪他一起锻炼才行。
李溪月看着钟千祥的动作,眼神空洞发起呆来,好神奇,明明在认识钟千祥前他也是照顾别人的那个,他们家灯泡都是他自己换的,门锁,柜子全都是他自己装的,之前出门吃饭也不需要别人给自己剥虾、剥螃蟹的,怎么认识钟千祥后就变得这么娇气呢。
钟千祥又剥了个蟹钳,放在李溪月碗里才开始吃东西,他已经习惯了李溪月动不动发呆的样子,像个小仓鼠吃着吃着就要愣神去云游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