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司宜被带到警局的时候,见到了一个意外的人。
薛沁。
薛沁坐在休息室的小沙发上,面前的茶几上放了一杯水。她脸色有些苍白,深深凹下去的眼睛却神采奕奕,不像之前那样是灰暗一片。
薛司宜路过门边看见她,控制不住情绪地想要朝她冲过去,口中愤愤不平道:“你怎么会在这里!是不是你出卖我!”
安旭东眼疾手快的拽住她,才没有让她冲上前去。
“薛司宜!你冷静一点,这里是警局!”李邻帮忙困住薛司宜,怒道。
薛司宜对外界的一切声音都好像置若罔闻,哭红的眼睛死死盯着薛沁,苦大仇深的模样让人以为她们是仇人,而不是接麦。
薛司宜失控,对着薛沁又是大哭又是咆哮:“肯定是你,肯定是你,不然警察怎么会抓我!他们怎么知道我犯罪!”
她激动得四肢抽动,但到底力气小,李邻和安旭东两个轻易把她反反压靠在墙上,像制服犯人那样不让她动弹。
薛司宜痛苦地嚎叫,眼泪掉个不停。
不知道她有精神疾病的李邻很不理解,她已经哭了一路了,好不容易平静下来一点,看到薛沁之后,怎么又一朝回到解放前。
薛沁只是冷静地坐在沙发上,从头到尾都用一种寡淡冷漠的眼神看薛司宜。
比起薛司宜的失控和激动,薛沁沉静到令人发指。
薛司宜哭声震天,她两只手被反钳住,动弹不了,她失去控制地拿头去狠狠撞墙,额头撞在墙上发出砰砰砰的声音,力道大得好像要去寻死。
李邻跟安旭东两人都被吓了一跳,急忙把她拉离墙壁。
李邻不敢激她,压下脾气好言相劝:“你冷静点,江队已经带人去找薛娆了,她会救下你女儿的!”
薛司宜听到女儿的名字,冷静了那么一会儿。
可她下一秒又看见了薛沁,情绪依旧失控。
安旭东意识到了什么,板着脸走进休息室,把门关上,彻底隔绝薛司宜的视线。
休息室外面偶尔传来薛司宜的哭喊和李邻的安慰,不知过了多久,那些声音才慢慢散去,似乎是薛司宜的情绪得到了控制。
安旭东靠着门呼出一口气,真不容易啊。
“你们难道不知道,薛司宜有精神病吗?”休息室里的薛沁忽然开口。
安旭东愣了一下,全然没想过这件事,而且 也没查出来过,他奇怪地看着薛沁:“这是什么意思?”
“从我姐夫林重崎死之后,她的精神就不太正常了。”
薛沁拧着眉,脸色沉重。
她的精神诊断书已经出来了,她是个正常人,这次听说薛司宜被抓了,她彻底放下了心里的恐惧,来警局做笔录的同时提供线索。
安旭东想到这次的案子,似乎从头到尾都跟薛司宜家里有关。
薛沁也是其中的一员,知道的也许还真不少。
安旭东问:“你都知道什么?”
“如果你问的是薛司宜精神病的话,我只能说她是八年前开始不正常的。我姐夫,也是八年前死的。”
安旭东沉思了几秒。
八年的时间,好像是一个分水岭。
八年前,卓港死了。
但安旭东没忘记,林重崎的资料上是25年前死亡的。
安旭东坐到薛沁对面,问:“林重崎25年前的死怎么回事?”
薛沁沉声说:“他死亡的真正时间,是八年前。总之八年之前我爸让我去陵园看过一个人,就是我姐夫林重崎。”
安旭东一边听,一边将她说的话记下来。
自从薛司宜举家搬迁来源京市后,薛沁一直都在大观园。她因为生病几乎从不出门,所有案子里她都有不在场证明。
薛沁作为薛家的人,她的嫌疑是最小的。
还记得薛司宜装成男人的动机一直是个谜,当初薛娆刚出生没多久,无法知道什么,他们把所有希望寄托在薛沁身上。
就在等她的精神诊断书。
现在已经证明,薛沁的证词可以用了。
安旭东问道:“25年之前,薛司宜为什么要扮成男的?如果林重崎真正死亡的时间是八年前,那从搬来源京市后的这些年里,林重崎为什么没有活动痕迹?”
“我只知道那是她跟我姐夫的游戏,至于为什么我也不清楚。薛司宜生了薛娆之后,患上了产后抑郁,因为林重崎的公司快倒闭了,他忙于工作几乎不管家。”
“公司彻底倒闭之后,林重崎才把重心放回家庭。得知我姐得了严重的产后抑郁,他带她去看医生,医生让他多多陪伴她。”
“然后他开始每天守着我姐,几乎我姐想玩什么他都陪同。有天我姐说想跟他玩躲猫猫。”
“姐夫对她有愧疚,带着两岁的儿子跟她一起玩躲猫猫。结果被她锁在了杂物间,关了三天才放出来。但她的抑郁症明显有好转,姐夫没有责怪她。”
薛沁忽然笑了一下。
她的笑容满是嘲讽,安旭东也不知道她在嘲讽什么。
她跟着说:“我姐的游戏没有及时得到制止,反而愈演愈烈。等我姐夫送儿子去上幼儿园的时候,她开车尾随,然后撞到了他们的车上。”
“除了薛娆,他们全家抢救了很多天。薛司宜是最先恢复的,她当时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去弄了自己和林重崎的死亡证明,就连她两岁儿子的也一起弄了。”
薛司宜花高价开了死亡证明后,强烈要求出院,带走了儿子林威和丈夫林重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