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观园里有阿姨做饭,薛娆说了做鱼,阿姨用了不过半个多小时,就把丰盛的晚餐摆上桌。
薛沁像个孩子,吃饭就嘴漏,洒得满桌子都是。
薛娆耐心地喂她吃。
被喂饭的薛沁像个听话乖巧的女儿,对薛娆笑眯眯道:“妈!我想带你看我的奖杯!我有好多奖!”
薛娆学着看过的电视剧那样,摸了摸薛沁的脑袋:“是吗?拿来看看。”
到底没做过母亲,她的动作很生硬,看得一边的李邻眼角抽了抽。
薛沁咚地跳下椅子,兴奋地拉住薛娆上楼。
李邻想起安旭东叮嘱自己的话,放下碗筷不远不近地跟在姑侄俩后面。
把薛娆带进了薛司宜以前的房间,薛沁指着房间里一个超级大的奖杯柜子,对薛娆说:“看见没,都是我的!妈,我厉不厉害?”
薛娆顺过去看了一眼,发现那一柜子的奖杯其实全部都是薛司宜的。
这里也是薛司宜的房间。
薛司宜的公司每年甚至每个季度都会获得各种各样的奖章和荣誉证书,有时甚至省里也会发下来奖杯。
因为薛司宜做的慈善实在是太多了,又是建设女子学校,又是救助贫困女童的。
薛娆看着薛沁似懵懂似无辜的眼神,却也跟着她演,假装什么也不知道:“嗯,我女儿真厉害。”
薛沁却似乎不高兴,“妈妈真敷衍!”
她走到窗户边,推开房间的窗户,透过掩映着的花木看楼下的鱼塘。
薛娆过去陪她,脑子里思考着要怎么跟她套话阁楼和薛雯的事。
傍晚,外面清风徐徐,下雨前的空气很清新又很凉爽,风把鱼塘的水吹得波光粼粼,薛娆的心都被拂得宁静了很多。
突然,站在奖杯柜边的李邻喊了一声:“薛娆,你有没有觉得这些奖有什么不对?”
薛娆一听,也不管薛沁了,快步走到他身边:“哪儿不对?奖杯柜在这里很多年了,我有时候回大观园也会感叹我爸的荣誉,并没有发现什么。”
李邻指着它们说:“这里有三分之二的荣誉证书和奖章,全部都是薛司宜资助慈善得的。它们有个规律,全是针对女性的。”
闻声,薛娆把那些奖状全部捣鼓下来,一个个查看。
薛司宜创办女子学校,从校长到保安没有一个男性;薛司宜开设女子工厂,专供给全职宝妈的进展机会;薛司宜建设女童福利院,一个季度内接收到的被弃女婴达到100多个,他是被弃女婴的再生父亲……
薛司宜在贫困山区,开设学校,专门招收被父母禁止读书的女童,06年第一季度,女学生已经突破300名……
06年,06年正好是卓港死的那一年。
薛娆看着这些奖状出神,以前她不曾起过疑心,所以从来没有感觉到奖状有问题。
现在看看,除了公司的奖状,其他奖状全部都跟女性有关。
做慈善,按理说是针对一切有需要的弱者。
但世界上的弱者不只有这些女童。
薛司宜却只针对了她们?
李邻指了指奖柜最中间一个位置:“你看,这里空了一个奖。还是C位,C位怎么会空呢?”
薛娆过去扒拉开柜子,摸索着中间那个空出来的C位。
很普通的空柜子,就像一个口字。她发现口字左边的那片木上,有一个不易察觉的痕迹。
她对李邻道:“你主修痕迹学的吧?来看看这个有什么异常?”
李邻上前几步仔细观察,发现空位中间摆了个Y型架,架子的一端支撑点有磨损痕迹,另一端却很光滑平整。
也许是因为凶手的作案工具是斧头的原因,他想象了一下。
假如这里架着一把斧头,斧头长度不合适,就会剐蹭出左壁的刮痕,而斧头被架起来之后,有一端是悬空的,就像那些厨师会把菜刀定在砧板上,上方或者下方就是空的。
所以Y型架有一端很光滑,另一端却有磨损。
李邻摸着那道浅浅的刮痕,说:“这里之前很可能放的是一把斧头。你之前看见过吗?”
斧头,听到这个凶器名词,薛娆有些胆战心惊。
她诚实地说:“我以前从来没注意过,我也很少来薛司宜的房间,对于他一大柜子的奖杯也只是扫一眼就过。”
“不过我觉得之前这里并没有吧?不然那么个吓人的东西放在这里,我怎么会发觉不到?”
李邻觉得这个猜想也对。
但他也对自己的能力很有自信,他说:“但我觉得这里就是放斧头的,可能之前这个c位被其他奖状挡住了,所以你没有看到。”
薛娆没有否认,她沉默着思考,确实也不是没有可能。
“如果我们可以找到斧头,比对过确实就是架在这里的,就可以作为证据拘留薛司宜。”
这仅是他们的猜测,不算确凿证据。
问题是,只凭借一个痕迹就去找,毫无锁定的方向,也是天方夜谭。
李邻抹了一把脸 ,疲惫地说:“算了,我们先看监控。”
李邻一边把薛娆的U盘插到电脑里,拷贝了一半给自己。
薛娆却静不下心,她一会儿看看薛沁,一会儿看看奖状。
不知怎的,她突然感觉自己家里就是个巨大的藏着秘密的蚕蛹,在等着她去剥丝抽茧。
比如没有死的小姑是不是在阁楼里?薛司宜伪造她假死就是为了不被人发现从而更合理的囚禁她,但他为什么这么做?
她走神的时候,突然看到角落的盆栽里有什么东西在闪烁着红光。
薛娆走上前轻轻拨动,发现盆栽的绿叶下面,藏着一个微型摄像头。
摄像头的红光好像薛司宜的眼睛,在冷冷地注视着她、监视着她。
薛娆心跳加速。
薛司宜尚且在这间几乎不住的祖宅里装微型摄像头,那……北格别墅区呢?
自己在毫无所觉的情况下,被他监视着在北格生活了二十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