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

“来了！就是他！”

“这就是那个...”

一名高大的男子拽着个子小小的小孩，在嘀嘀咕咕的人群里沿着河边前行。

人们自发隔出一条道路，不怀好意地打量着面前埋头的小孩。那孩子大约十来岁的年纪，头发乌黑，一身浅白色麻衣，黑色布鞋，从衣物整洁的模样来看，这孩子平日里定是受到过良好的照顾。可无论周围人如何激烈地讨论，如何高亢地喧哗，小孩儿低着的头一直没有抬起过。

“的确是个傻的！”

“是阿——”

人们交头接耳地议论着，那正大光明的态度令人不禁有些奇怪——这些人怎么一点儿都不知道回避？当着正主的面儿说别人傻？突然，人群静了下来，抬眼看去，男人拽着小孩儿已然到了目的地，还没来得及说话，边上突然窜出一位深色服饰的年长者，一把揪住小孩儿后领，拎小鸡似的丢到众人中间。

赤裸的河道上遍布斑驳不一的石块，骤然被人大力丢到上面，砰的一声，听着都让人有些害怕。小孩儿皮肤又嫩，腿间霎时就一片青紫！可小孩儿一生没吭，仍是死死低着脑袋，没抬过一次眼！只是倔强地双手扶膝，想自己站起来！

可不等他起来，一只布满青筋皱皱巴巴的手突然掐住了他的脖颈，一把将人举了起来！

“咳咳——咳咳——”小孩儿双手紧紧扣着下巴下方的手掌，双腿剧烈向前蹬着。

人群渐渐围拢上来，无数双眼睛看着、守着，对这场力量悬殊巨大的凌虐，没有人发声、没有人制止......没人在意像小动物般被提住脖颈的人，大家只是静静围观，注视，似乎都在等着看他挣扎、看他害怕、看他求助。

然而小孩儿虽然看着一小个，不知该称赞他英勇、还是该说他愚蠢，从最初的咳嗽声后，这孩子就一直憋着气，硬是一声没吭！

“林小泉！”那年长者用力一甩，厉声喝道，“你害死了自己爷爷，还这么冷静！不愧是人人见而诛之的恶种！”

纵使被人掼倒在地，小孩儿仍未出声。

河水哗啦啦淌着，清凉见底的水里鱼儿自由自在地嬉戏玩乐着，谁也不曾想到昨夜这清澈洁净的水里泡过一具死尸！今早，村里人经过时发现了林家老爷子泡胀的尸身！平日里老爷子从未有饮酒的嗜好，村里人也没有夜游的习惯，这好端端的人突然就没了，除了被恶种克死，还能是什么原因呢？因此，村里人立马将这恶种从家里拖出来，势必要他偿命！

周围的人情绪越发激动，即是对即将处死恶种的痛快，也是对这小恶种寡情的痛恨！大家都你一言我一语地咒骂着、催促着！然而众人不知道的是，他们口中劣迹斑斑的恶种此刻脑子里一片空白！没有一丝起伏！也许是出生时早产的缘故，这林小泉自出生以来一直没出过声，个子也比一般孩子小得多！自小他母亲就将他养在身边，一刻也没离过，村里几乎没人见过他！加上他出生后，村里一直没在有新生儿出生，久而久之，村里就传出了种种流言！此时寻到由头，大家都巴不得立马将他处置！

岸边，众人口中的恶种——林小泉——仍与人群无声对峙着。远远看去这画面有些滑稽——一群枯瘦、麻木的村民围着一个十来岁的孩子，让人不禁想到动物世界里被狮群围攻的幼鹿。

人们安静不动，似乎在等待什么？

突然后方传来嗡嗡喧哗的声音，人群骚动起来。一条开阔的道路自动拨开，几名蓝色长袍的老人从后方走了过来。

“就是他？”走到中间的一名老人问道。

“对！”

得到回复后，那深蓝服饰的老者定睛看了看，锐利的目光从眼前人的头顶、下巴、胸口、双足一一掠过，那犹如毒蛇般蚀骨的滑腻感让人十分不适，然而那林小泉仍是面色不改，一副冷淡至极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