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还好,这么一说阮灵真忽然觉得一侧的脑袋又隐隐作痛起来。
长时间的睡眠不足,让她经常偏头痛,曾一度严重到需要吃止痛药的地步。
她放下手机,靠上椅背,阖起双眼,揉了揉额角,“没有,这段时间还好,还算能睡着两三个小时,午休也能眯上一会儿。”
虽然入睡时间依旧很长,但也算有改善。
梁恪皱了皱眉,“再换个医生看看,实在不行就继续吃药,你这一直睡不好身体迟早吃不消。”
阮灵真应:“打算找时间再去看看中医。”
之前去看中医,吃药是一方面,生活作息也是一方面,但她一忙起来根本没办法严格按照养生作息来休作。
家里长辈看她吃西药也跟着急,都劝她找个有经验的老中医瞧瞧。
阮灵真的爷爷奶奶是忠实的“养身学”粉丝,深层次点儿来说也可以称作“国学粉”。
没事喝喝茶,练练太极,八段锦、五禽戏这些也都是驾轻就熟,中医中药更是日常保健之必需。
阮灵真说他俩再钻研钻研可以直接座诊号脉了。
二老退休前是航天大学的教授,很具自知之明地摆摆手,“你要是让我俩去说说流体力学,那能说个三天三夜,这看诊号脉可不行,术业有专攻。”
梁恪不太信中医,但见阮灵真眉眼间的疲惫,便也没说什么。
阮灵真捏捏眉心,忽然觉得车中香薰的味道有些陌生,随口问了句:“你换香薰了?”
梁恪钟爱木质香调,车载香薰一直用的是一款北欧老品牌的经典愈创木精油香。
今天味道忽然变了。
是与木质香基调完全背驰的花果调,酸甜莓果夹杂着清新兰香。
让人联想起的不是职场精英,而是青春洋溢的灵动少女。
完全不是梁恪的风格。
梁恪闻言微顿,答道:“Kari买的,之前的用完了,她刚好去商场,让她帮忙随便带了一瓶。”
说完松弛一笑,“我不太讲究这个,怎么,不喜欢这个味道?那我回头换了。”
Kari是跟在梁恪身边六年的助理,三十岁,已婚有一女,是一位雷厉风行的金牌特助。
阮灵真摇摇头,额角的裂痛感开始明显,她结束聊天,继续闭目养神。
不知是不是这两天连着高强度的工作终于让亢奋的神经感知到了疲倦,阮灵真在途中浅浅眯着了一会儿。
再醒来时车子正在下高架,先前市中心现代都市化的高楼大厦皆转变成了白墙黛瓦式的江南建筑。
阮灵真的视线在窗外景色停留片刻,开口问:“到城南了?”
南临是正统江南地界,古镇建筑并不稀奇,但水乡之貌保存较为完整的只有城南这一片。
梁恪点头,随后思考半晌,理了理人际关系,才又解释道:“我外婆是这边人,今天暖寿的是我外婆最小的姨妈。”
阮灵真点了点头,她和梁恪自幼相识,但也只有彼此父母熟识,对各自其余背景好像都知之甚少。
互相之间不会聊,也不会想起来要提。
他们太熟悉了,熟悉到貌似不需要再对彼此过多探索。
甚至连当初两人在一起都是“顺其自然”,冥冥之中就该这样的发展进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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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高架,在主路行驶了阵就拐入了古镇。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雪还在下。
车子在古石铺的路面一路轻微颠簸着前行,驶过一座河上小拱桥,一座栗柱灰砖式的园林建筑入了眼。
雪夜明灯。
门前已经停了不少车,梁恪开过去见没了空位,索性直接打了方向盘,拐进了旁侧的一扇小拱门。
拐弯间隙小,转向便打得猛了些,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清晰异响。
门后是块后宅的小空地,几株腊梅傲寒绽放,婆娑树影下停了辆黑色的奔驰GLE。
阮灵真看了一眼,和院外众多百万起步的豪车比起来,这辆倒显得低调了许多。
车子刚停稳,一个穿着黑色制服的老伯迎了上来。
梁恪降下车窗,笑着唤了声:“云叔。”
车外夜色浓如稠墨,来人借着后院昏暗的灯火细瞧了一眼,才辨出来,“阿恪,我说是谁呢,这车子开得这样狠的,怕是也没几人了。”
说完笑了两声,偏头瞧了眼车里,打趣似的开口:“女朋友吗?”
梁恪点头,而后转头向阮灵真介绍,“这是云叔。”
阮灵真颔首,跟着喊了声:“云叔。”
云叔连忙应了声,笑道:“快进去吧,都来了,就差你了,今儿连阿珩这个惯例晚来的都到了。”
梁恪跟着笑,开门下车,对着不远处夜色中的GLE抬抬下巴,“看见了。”
阮灵真也开车门打算下车,低头看路的余光忽然瞥见车门储物格里掉了支钢笔。
她俯身去捡。
一支月光白的派克墨水笔。
不是梁恪的。
更确切地说这支笔的主人应该是个女生。
她偏头看一眼放在车前的香薰玻璃瓶。
浅粉色的瓶体,瓶颈处坠有一只银色金属蝴蝶结。
瓶身贴的标签是个很符合香调的名字:Sweet heart
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