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怎么说出口,在季铭玉看来,很像是问一个哥哥,要怎么杀他的弟弟。
下课的铃声响起,夫子也不再多说什么。
“好了,下课吧。”
一瞬间,屋内人声鼎沸,两个屋子的同处在一处,吵嚷声不绝于耳,夫子也只回头看一眼,并未加以管制。
梁文羽还是照例与季铭玉走在一起,只是今天多了一个人。
贾温尘走快几步,脚步跟上季铭玉迈出的步子,并肩走在了他的身边。
三人谁都没主动开口,直到需要兵分三路。
“那日我在山下观察虫子,就觉得你不对劲了,”贾温尘没回虹央阁,她停顿了片刻,又接着话尾说:“你身上没有福牌,而且穿的衣服不对。”
事实上,以季铭玉现在的状态来讲,他根本想不起来曾经见过贾温尘。
“铭玉哥究竟什么时候出去的?”
梁文羽才刚问一句,就被路过的霁苍阁主带回阁里,一时之下,院中只有季铭玉和贾温尘。
“我知道你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只是想给你提个醒,别管那些人说的话,他们都不如你。”
“你把矛头引到自己身上,会不会有人告状?”
仅仅这一上午,季铭玉对自己同窗的信任感荡然无存,没有记忆不代表失去三观。
他可不愿因为此事,造成他人的困扰。
贾温尘没想到他会问这句话,也是垂眸拧眉思考了一番,最后给季铭玉一抹淡笑:“放心吧,我可是虹央阁的。”
山上终于迎来了冷秋独有的温度,季铭玉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地就想把外袍拢紧一些,这才发觉,从衣柜里随意扯下的外衫薄的不成样子。
他把入睡时要换的里衣当做外衫了。
这么个装扮,被两个学堂的人看见,他羞得无地自容,一步一跺,分外气愤地回了房。
虞靳淮与季铭玉的房间是一个连廊,季铭玉绷着脸走回去的时候,他看了个全部。
以为季铭玉受欺负了,把玩着灵石的手停下,一把抱起还在睡觉的文丝,快速走到季铭玉的门前。
“咚咚咚。”
“谁啊?”季铭玉刚打开衣柜,正要换衣。
“为师见你好像情绪不佳,看望你一下,”虞靳淮怀里的文丝被吵醒,发觉自己所处的位置,在虞靳淮怀里又拱又踹。
“……”
季铭玉还记得昨夜的窘态,他是不想开的,问题是对方是上尊,亦是他的师尊。自己频繁摆出不悦的态度,会显得他很没教养。
内心挣扎过后,合上衣柜给师尊开了门。
才开一点,白兔子的身影映入季铭玉的眼中,安静的团成一个球,与刚才的踢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师尊,我心情没有不好,”两人入座,季铭玉单刀直入,直接挑明了态度。
虞靳淮捋着兔毛,嘴角勾出一个浅笑的弧度,单单只是看着季铭玉,过了许久才说出一句话:“你知不知道,你有一个很好玩的地方?”
“什么?”
“你撒谎的时候,眉毛会上抬。”
屋内没有铜镜,季铭玉当做是虞靳淮又在逗他,寻思着与其顺着来,不如不回应。
事实证明,这招对虞靳淮并不管用。
“你这副表情,为师知道你在想什么,只不过……”他刻意地停顿,等着季铭玉主动来问,计策没成功,季铭玉对这件事情不感兴趣。
季铭玉打心里觉得,为什么他的这位师尊不像别人一样,一点师尊范儿都没有。
自他昨日回来,虞靳淮在季铭玉面前表现出来的就是一副不正经的模样,好像什么事情都和他没关系一样。
“师尊,问你一件事情。”
没关系就找关系,师尊和那位魔界的魔尊是双生子,某些时候定会心心相通。
“你问吧。”
“师尊记不记得百年之前的一次妖魔大战?”
季铭玉不打算直接问,有时候迂回着问,可以问出更多的东西。
虞靳淮没把这问题当回事,低着头,一只手抚着文丝的背部,随口就回复了:“当然记得。”
“那师尊记不记得,魔界的魔尊用的是什么武器?”
仙人不说话了,柔和的眼神在落到季铭玉身上后,变成了一种苛责。
“你问这件事情做什么?”
季铭玉胸有成竹,他取来簿子,拿着毛笔。笔毫久置不用,这会已有些发干。吐出舌尖,干枯笔毫沾了点口水,也在上面落下了一道黑印。
“课后作业,要交上去的。”
虞靳淮眯着眼,观察季铭玉面部细微的表情,没发现有什么不同。文丝被他放到一边,刚一落地,那只雪白兔子就往屋外跳,没一会就不见了。
“这可不是你们夫子会留的作业,换人了?”虞靳淮还是没有回答季铭玉的问题,这让季铭玉越来越好奇了,他的心脏正在猛烈跳动着,像是发现了一处还未发掘出来的秘密。
让他兴奋不已。
“没错。”
“既会问此事,想必也看过那个影像了?”
季铭玉不置可否,握着笔杆的右手轻微抬高,点了一下,意思让虞靳淮再继续说下去。
“本事不大,倒学会使唤为师了。”